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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齊君下朝歸來時,聽見侍從們說:「據說平嵐公主被北狄人殺死後,懷恨在心,不遠萬里來到宮中,穿著一身白衣,披散著頭髮……」
「我們什麼也沒做,她不會纏上我吧。」
「她、她來宮中幹什麼啊?」
「來宮中,專門在別人背後咳嗽。」
齊君:「……」
他走出宮門,對僕役們道:「讓家中備馬,去南方賑災。」
「是!」
次日,齊君離開京城時,路過一處破廟。在那裡,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綠翹。
齊君猶記得第一次見綠翹時,將她錯認成了平嵐公主。因為她被北狄人擄走,而北狄人不傻,只會擄長得最白淨,看上去最嬌貴的姑娘。
當時他以為綠翹是個忠僕,為了保住公主名節,自願頂替了她。
可皇宮一事,他看見平嵐公主幹瘦的身軀,枯黃的頭髮時,才明白了一切。
破廟外春雷陣陣,齊君負劍執傘,雨滴順著傘檐落成一串滾珠。
綠翹抬起頭,看清面前人是誰時,熱淚盈眶,聲聲喚道:「齊公子。」
她猶記得被北狄人擄走的那天,她怕得渾身發顫,哭著坐在馬背上,是齊君身披白袍,一箭射穿那北狄騎兵,將她救下來,帶她進溫暖的帳子裡,還送她回京城。
他一直是她的英雄。
「齊公子,救救我。」綠翹哭道,「平嵐公主的鬼魂總是纏著我,沒人願意相信我說的,她真的來找我了。」
齊君解下腰上匕首,遞過去。
綠翹愣了愣,接過匕首,眼淚大滴大滴落下,又喜又悲。少年將軍贈她匕首,定是同情她,教她自保,也是與她斷絕情分。
「綠翹,感念公子情義,惟願公子日後平安。」她抱著匕首,以袖拭淚。
誰知,齊君並沒有說出告別之詞,只是站在原地不動,垂眸俯視綠翹。
忽然,綠翹想到了什麼,臉色煞白。
齊君:「按大盛律法,奴籍之人觸怒皇家,以死罪論處。」
他聲音平平淡淡,似在敘述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綠翹想到齊君制定的嚴苛軍規,渾身發抖。她忘了,他是大盛的英雄,也是北狄的煞神。
一炷香後,齊君拾起一枚染血的匕首,遞給侍從:「擦乾淨。」
破廟外,雨歇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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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嵐自從有了煉魂葫,在凡間就是一個字,爽。
這幾個月來,她長高不少,目測突破了一米六的門欄,直奔一米七而去,有時摸摸心口上方,她還會笑出鵝叫。
誰不想變成大美女呢?
這天她騎著松鼠,快到一處山脈前,天氣漸漸轉陰。初嵐索性收了松鼠,進山洞開火,吃完暖洋洋的銅鍋涮羊肉,又在洞裡睡了個午覺,醒來時,發現不遠處有人,正緩緩朝她而來。
初嵐收起床鋪,靜靜等著。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侍從策馬來到門口,看見洞中之人,是個烏髮雪膚的姑娘,不禁愣了一下。
隨即,侍從朝她抱拳:「姑娘,我們方才路過沙洲,看見有燒過的柴火,便尋了過來,並無惡意。只是我家公子差我來問一聲,姑娘可是要進山?這段時日淮山有山匪劫掠過客,若是姑娘不介意,可與我們一同前行。」
初嵐想了想:「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山匪偽裝的?」
侍從:……
侍從哭笑不得:「姑娘,我家公子是好人。」
他側馬讓開,馬頭對著河對岸,初嵐遙望過去——
蘆葦洲中,淺沙雪鷺,有一人騎白馬,靜靜立於其間。
帷幕遮住他的臉,渾身上下,只有冷玉般的長指露在外面,扣著韁繩。
初嵐眉梢微挑。
這裹得,跟黃花大閨女似的。
「不必。」初嵐回禮,「多謝你家公子好意。」
黑衣侍從猶豫片刻,終究點了點頭:「還請姑娘注意安全。」
初嵐:「放心吧,這片山里沒人能打得過我。」
「……」黑衣侍從,「不過冒昧問一句,姑娘要去何處?」
初嵐嚴肅道:「當然去南方做一件重要的事。」
且必須要去做。
黑衣侍從沒太聽懂,回去復命,只見那渾身裹在黑衣中的公子朝山洞一頷首,二人策馬走了。
他們走後不久,初嵐才想到要放出神識,她總覺得那位公子生得眼熟。
可惜剛才睡懵了。
初嵐伸了個懶腰,掏出鋼鐵松鼠,騎了上去,正要起飛,就聽見一群人嚷嚷著來了。
還有完沒完了?
洞口處,一群淮山山賊看見碩大的鋼鐵筋肉鬆鼠山,坐著一個年約十五的姑娘,不禁愣住了。幾個人你胳膊肘子搗搗我,我拍拍你肩膀。
為首的大漢發出一陣邪笑:「姑娘,進了我們淮山,就有來無回了。」
初嵐:「那我好怕怕。」
山賊們頓了頓,看著鋼鐵松鼠,有點猶豫。但視線瞟到初嵐的臉和身子上,猶豫又瞬間消失。
他們有十五個人呢!縱使她武功蓋世,也難逃十五個壯漢!
「這附近還有人嗎?」
「好像剛走了。」
剛走了?那真不錯。
「把你的金銀珠寶都交出來!乖乖跟我們走,讓哥哥們親一親,快活快活,就留你一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