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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她繼續畫些鬼畫符。
與劍術相比,齊君的確不擅丹青,他執筆也不知畫什麼,於是隨意落筆,柔軟細長的墨線如同自己做了主,最後勾勒出一個背影。
雕欄玉砌,畫中人站在門邊,向外走去。
齊君收了筆,才發現畫中人與一個人有些神似。
他驀地抬頭。
可惜已經晚了,初嵐伸長脖子,湊了顆腦袋過來盯。
齊君頓了頓:「畫得不好,師尊還是別看了。」
他語氣徐徐,絲毫無急意,手下動作卻奇快,唰的收起畫。
但初嵐更快,嘭一下按住他袖角。
眨眼間,齊君將畫換到另一隻手上,站起身。
初嵐失了他袖角,猛地前躍,攔住齊君去路。
「快給我看看!」初嵐說。
齊君唇角微抿,雙目含星,緊盯初嵐的動作,就是不給。
初嵐見他執拗,還偏要搶。
齊君後仰,她就前傾,把他堵在椅子上,雙手攥住他手腕,摘桂一般,搶過畫紙。
嘩啦啦,畫紙在她手上抖動。
初嵐挑眉,終於滿意了。
她就知道齊君剛才在謙虛,他絕對會畫畫。
初嵐得意炫耀,齊君卻露出無奈的笑,反而放鬆下來,靠在椅子上。
初嵐另一隻手抖開畫紙,終於見畫中……
畫中人好像是她?
初嵐扭頭,兩人對視。
「……」
他們剛才一個要搶一個要藏,氣息都不太穩。
尤其是初嵐,她的手正好按在齊君胸前,男性的呼吸總要低沉一些,但每一次起伏都觸感清晰,順著她手臂攀上來。
初嵐睜大眼,猛地收回手,坐了回去。
然後,咳了一聲。
齊君見她放開,緩緩坐起身。
初嵐撐著頭。
雖然渡元嬰劫失敗,但她五感清晰不少,如今竟能嗅見齊君身上的香氣,隱隱浮動在她衣袖腕間。
應是他們剛才搶奪畫紙時,不小心染上的。
腦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初嵐被這一念驚得失語,隨即嚴重唾棄自己。
初嵐,做個人吧。
她靜了靜,就聽齊君不緊不慢道:「師父既是看了,覺得如何?」
初嵐咳了一聲,盯著畫紙,神思飄忽:「難說。」
齊君:「是畫得不好?」
初嵐猝然道:「不不不,你畫得很好!就是,這人只有個背影,也不知道回過頭是怎樣。」
齊君:「是背影怎樣?」
初嵐開始胡扯:「嗯……有的人背影看上去還可以,但你若見了她真面目,那簡直,不是人。」
她下意識瞟了眼齊君,而齊君正在垂眼看著畫。
屋內陷入濃稠的沉默。就在初嵐臉色百般變換,準備找藉口開溜時,齊君搖搖頭。
「我與師尊意見相左。」他說。
初嵐懵懵道:「哦……?」
齊君伸手一抽,畫從初嵐指尖飛出,落在他手上。
「從背影來看,我倒覺得,畫中人容貌氣質皆殊麗。」
「……」
初嵐重重咳了一聲:「嗯,好。」
齊君聽她反應有些不尋常,抬眼:「師尊有什麼想問的?」
初嵐頓住片刻,語氣又輕又迅速:「你,畫的是誰?」
齊君看著她,眼光微動,不語。
一股奇怪的預感衝上初嵐心頭。
時間如靜止一般,又好似越流越快。她睜大眼,緩緩深吸一口氣。
就聽齊君說:「只是隨心一畫罷了。」
初嵐一口氣落下去。
果然如此,隨便畫的,現實中並不存在此人。
她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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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天色漸暗。
岑照含來找初嵐時,屋中沒有點燭火,她坐在桌邊,正擺弄著一副夜光玉石棋子。
「倒是個新奇玩意兒。」岑照含仔細一瞧,驚訝道,「碧海靈玉做的?誰那麼有閒情逸緻?」
初嵐:「紫衣尊者今早賞我玩的。」
「沒想到你還喜歡博弈。」岑照含笑了,「好東西給姐妹一起玩玩。」
她坐下來,幫初嵐擺開棋盤。
岑照含前幾日才得了一卷殘局棋譜,今日正好擺初嵐一道。
初嵐笑了:「好啊,玩五子棋還是井字棋?」
岑照含:「?」
聽完規則後,岑照含露出嫌棄的臉:「行吧,老規矩?」
初嵐點頭:「老規矩。」
她掏出一張紙。
不一會兒,岑照含額頭上貼滿了紙條。
「……」
初嵐笑了:「你好弱哦。」
又過了一陣,岑照含扭轉攻勢,給初嵐貼了個長髯出來。
岑照含輕哼:「你後繼無力。」
初嵐也不在意:「你自幼精通琴棋書畫,幹什麼跟我這條鹹魚比。」
岑照含謙虛:「你被紫衣尊者親自點撥畫技,應當進步迅速,很快就能超過我。」
初嵐:「……」
扎心了姐妹。
說到這裡,初嵐猶豫了一下:「我跟你說件事,你覺得是不是我想多了。」
哪裡有八卦,哪裡就有岑照含。
她兩眼發光,噌的掏出瓜子、雞爪、初嵐最喜歡的牛肉乾,推到前面:「快快快。」
初嵐施施然道:「就一包牛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