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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疏墨這才注意到,女孩的面容不知在何時起變的蒼白到猶如失去了所有血色,這般看去,竟像是入了魔障一般。
這一瞬間,他無端的覺得眼前的女孩像是一息間被抽走了全部生機,變的毫無生氣!
怎麼回事,她的狀態不對!裴疏墨心頭一驚,猛的抬手握住了女孩的手,入手的觸感一片刺骨冰冷。他厲聲喝道:「溫燃!你是把唐夏景看的比自己都要重要了嗎!?」
他的厲喝聲拉回了溫燃的神志,她無神的目光慢慢移到他的身上,在短暫的相視後竟是漸漸的聚起了水光,薄霧氤氳在眼底,將落未落。
她的嗓音有些哽咽:「裴疏墨,其實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一直覺得是我害了唐姐姐,是我害了她。是我告訴唐姐姐我發現白欣瑤有異常,所以她才會去調查她。若不是……若不是因為我,唐姐姐和白欣瑤根本就沒有任何聯繫,她又怎麼可能會去害唐姐姐!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
溫燃越說越語無倫次,一直被她壓在心底的害怕與悔恨在一瞬間奔涌而出,使得她的情緒失控到近乎像要崩潰。「我恨啊!我不僅僅恨那個害了唐姐姐的兇手!我還恨我自己!若白欣瑤真的就是兇手,那麼就是我給唐姐姐帶來了災難,是因為我!是因為我她才會受到這樣的……」
「夠了!」 裴疏墨一把拉住了她,狠狠將女孩拉入了懷中,他用力抱住了她微微顫抖的嬌軀,齒冠都咬的疼。「冉冉,冉冉這件事和你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沒有淚水,溫燃一滴眼淚都沒有落,可女孩眸底濃郁的沉痛和悔恨讓裴疏墨看的幾乎要被抽去全身的溫度。
冉冉是天生的寵兒,是在周圍人的寵愛中長大的,被眾人嬌慣出了個沒心沒肺的性子。她何時露出過這般的情/態?!愧疚與悔恨在眼底交織,卻被痛苦與恨意壓制的哭都哭不出來!
可最讓裴疏墨感到不安的是,看冉冉這模樣,她這是,她這不會是連她自己也恨上了!?
他後悔了,後悔了,他剛剛不應該逼她的,不應該逼她的!
裴疏墨把女孩的臉從自己懷裡捧出來,唇抵在她的眼角「唐夏景出事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沒有……」
溫燃閉上了眼,狠狠的搖了搖頭。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想法。
甚至除了在得知唐姐姐出事那一晚時的失態,往後的表現都很正常。一副雖然悲痛難過,但依舊還能保持理智思考,想辦法去救治唐夏景的冷靜模樣。
溫燃知道,一旦被裴疏墨,溫煦還有唐松年他們察覺到她心裡的想法,他們就一定不會再允許她去靠近調查白欣瑤了。
因為他們清楚,被悲傷包圍的冉冉還能保持冷靜,但是被悔恨和愧疚浸沒的溫燃會有多失控多瘋狂,是他們想都想不到的。
為了救回唐夏景,她什麼都會做,什麼都敢做。
第五十八章
當溫煦好不容易擺脫了母上大人的咆哮, 通過徐薔得知了溫燃的位置急匆匆的趕到醫院後,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聽說『身受重傷』至不得不被緊急送往醫院的小作精正像只小奶貓一樣縮在裴疏墨懷裡。
她乖乖閤著眼, 纖長的眼睫也安靜的垂落著, 胸口隨著呼吸輕微起伏著,像是陷入了沉睡。
溫煦注意到妹妹原本還有些圓潤的下巴不知在何時瘦成了一個小尖尖, 除此之外,粗略一掃,倒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但他的心口還是不由得一窒, 莫名的有些刺痛。
懷抱女孩的裴疏墨一身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外套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他的襯衣袖口挽起, 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臂,一手攬著溫燃, 一手拿著柔軟的毛巾,像對待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動作輕柔的將浸透了溫水的毛巾敷上女孩緊閉的雙眸。
聽見開門聲,男人側頭望了一眼,落在溫煦身上的目光冷清疏離, 是裴疏墨一貫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態。
溫煦皺起眉,走進病房裡,身體卻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 他悄然和上門, 輕微的響動並沒有驚動睡夢中的女孩。
溫煦對裴疏墨的態度倒也不氣惱, 這人一向如此,冉冉看著的時候還能對他有兩分溫和禮貌,冉冉要是不在,裴疏墨看誰都是路人。溫煦壓低了嗓音, 問道:「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和被騙過去的溫媽媽不同,溫煦是直接從徐薔那裡拿到的第一手消息,劇組出了那麼大的事,最主要的是冉冉還受傷了,徐薔是萬萬不敢瞞著溫煦的。
裴疏墨沒說話,抬手把濕巾換了一面,然後執起了女孩搭在他腰/上的小手,將她手背上那片擦傷展露了出來。
溫煦隨著他的動作看去,在看清那一小片擦傷後,溫煦猛地握緊了雙手,肌肉緊繃了起來。一股怒氣騰然而起,他勉強壓下怒火,「冉冉怎麼會墜馬,不是讓人守在她身邊了嗎?!」
裴疏墨捂住了女孩的雙耳,沉聲道:「她睡著了,別把她吵醒了,出去再說。」
然後裴疏墨小心的把溫燃放到了一旁的病床上,再輕柔的蓋好被子。
這連番的動作惹得溫燃不舒服的小聲輕哼了聲,溫煦急忙伸手輕撫著她的額,於是女孩就像被順了毛的貓崽,嗅到了身側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在他溫熱的掌心裡蹭了蹭又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