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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自己的一顆心打磨的堅如磐石,練就了發生任何事都不動搖的「內力」, 結果一回來不僅輕易「破功」, 心上的防線更是被屢屢擊潰。
雲辛嘆了聲氣,或許等比完賽她是該回去了。
忽而響起的來電鈴聲將她的思緒拉回,雲辛從包里翻出手機, 看見那串沒有任何備註的熟悉的號碼後,面無表情的又丟回包內。
她正站在一幢兩層樓的獨棟小洋房前, 頓了兩秒,推門而入。
寬敞的大廳內整齊的擺設了數十張撞球桌,綠色的台面被頂上的吊燈照射的鮮艷奪目,木質的牆壁與撞球桌的邊緣相融合, 環境整潔又舒適,許是工作日的關係,這會兒來打球的人並不多。
雲辛被對面的照片牆吸引了過去,那是一整牆的撞球界大佬,各個時期的世界冠軍,她慢慢的看過去,直至在清一色男性當中看見了唯一的女生。
那是她第一次得冠領獎的瞬間,照片中的小姑娘臉上稚氣未脫,梳著馬尾辮,穿著白襯衫,對著鏡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這樣的場合下,她自信又淡定,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沉著冷靜。
所有的照片中,唯獨這張相框與其他人不同,是被顯而易見的區別對待著。
耳邊傳來撞球被球桿擊中的清脆聲音,一下又一下,以及熟悉的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都打的什麼破球!走出去別他媽說是老子教的!這不敗壞老子名聲嘛!」
幾個少年被罵的大氣不敢出,拿著球桿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男人插著腰,嘴裡叼著煙,眼神兇猛:「瞧瞧你們,沒有天分,又不勤奮,還夢想當世界冠軍?」
「……」
「都給老子站直了,挺胸,腰杆挺起來,說你呢!」他重重的拍了拍其中一個男孩子,「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敢情是擱這兒玩頹廢呢?」
「……」
「還有你,連簡單的一庫球都解不了,還妄想參加比賽?」他又走到另一個少年面前,吹鬍子瞪眼,「比什麼?比丟臉?」
「……」
雲辛雙手反撐著撞球桌,身體微微向後仰,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人不悅的轉過身,表情兇惡的瞪著來人,他身後的少年們各個瑟縮著肩膀,小心翼翼的朝雲辛搖搖手,暗示她快跑。
她卻摘下墨鏡,調皮一笑,聲音清亮:「師父,這麼久沒見你的脾氣可是越來越火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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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國平,雲辛的教練,亦是她的恩師。
當年,他在撞球廳撞見13歲的雲辛,驚異於怎麼會有小女孩喜歡打撞球,還打的這麼有天賦。
作為市裡的撞球隊教練,俞國平一心希望隊內能注入新鮮血液,而雲辛是難遇又難得的天才型選手,如果能進行系統的專業訓練,好好栽培,必定未來可期。
但是當他提出邀請她入隊的想法時,小姑娘卻沒什麼興趣的搖搖頭,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俞國平不甘心,天天在撞球廳候著,她倒也不是每天都過來,有時候放學的早會出現,背著書包,身後還跟著一少年。
小姑娘模樣乖巧,打起球來卻特別犀利,一開始大家對於她的出現感到不習慣,印象中女孩子不都喜歡唱唱歌跳跳舞彈彈琴的嗎?
怎麼到她這兒課後愛好就成打撞球了呢?而且讓一群爺們和一個小姑娘比,這不是欺負人家嗎?
可時間一長眾人也看出了她和一般的小女生不同,別說欺負,不被她打趴下就不錯了。
於是只要她來,大家都搶著要和她打一局,小姑娘也很自律,最多就打兩局,打完就跟著少年一同回去。
在不斷與人切磋中她的球技突飛猛進,年僅13歲的雲辛制霸了當地的撞球廳,名聲大噪。
俞國平再次發出邀請,小姑娘手中惦著一支球桿,老練的用巧克擦著皮頭,聽完他的想法,不是很期待的問:「會影響我的學習嗎?」
「當然不會。」他用生命保證:「學習、打球咱們兩不誤。」
「可我沒想過要當職業選手,」她特別有主見的說:「我的志向是當一名作家。」
「作家?」俞國平思考了片刻,「那成啊,打球也不影響寫作。」
小姑娘放下球桿,盯著面前的中年男子,仿佛把他當成了拐賣少女的人販子,語氣質疑:「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成為世界第一?」
他拍拍胸脯,非常確定的說:「憑你是天才,憑我是最好的教練。」
「哥哥。」她轉過頭,對上少年的視線,聲音糯糯的:「你說我要不要答應他?」
少年彎眸笑:「你要是喜歡,去試試也行。」
她歪著腦袋,看似有些苦惱,「我還是回家問問媽媽吧。」
之後,俞國平拜訪向家,方瑜禮貌的拒絕了他:「俞教練,您的好意我全明白,但是雲辛年紀尚小,不適合加入球隊,畢竟在我們看來她喜歡打球和成為職業選手是兩回事,希望您也能明白我的意思。」
一席話,拒絕的清清楚楚。
向遠和方瑜其實特別寵女兒,喜歡打撞球就隨她去玩兒,從不干涉。但是專業訓練又不一樣了,雲辛才只有13歲,他們並不願意讓她在這個年紀承受不該有的辛苦和壓力。
俞國平依然不放棄,他效仿劉備三顧茅廬,表現出絕對的誠意,恨不能掏出自己的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