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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海的落幕是一場重頭戲,翁道衡打算沉浸劇本研究演戲,給唐海一個最完美的落幕表演。
梁羽前一場戲的時候突然問翁道衡:「你是不是戀愛了?」
翁道衡下意識眼前就跳出了一雙眼睛,是任野那雙含情的眼睛,他臉上仍然是淡然的,他看著遠方不自覺地笑了一下,他說:「我沒有。」
導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是意義不明的笑意,他看著翁道衡說:「真的嗎,我不信。」
翁道衡:「……」他突然有點百口莫辯的感覺,可是他又覺得梁羽說得對。
梁羽看了一眼任野,然後視線轉了回來,他最後說:「你最近眉眼帶春,一看就命中遇桃花的模樣,可是你眉眼裡的春意有一點傳染給唐海了。」
翁道衡下意識想要反駁「這不可能」,他不是那種會把戲外情緒帶到戲裡的人,可是他卻不知道怎麼反駁,確實最近他拍戲有被戲外影響到,雖然唐海的狀態他信手捏來,但是從容不從容他是能感受到的。
他突然感到恐怖,他難道就這樣出戲了?翁道衡開始靜靜思考,過去的他拍戲是不是太依賴天賦了,所以以後可能會感覺到力不從心,畢竟演員的狀態很重要,誰都有瓶頸期這種東西。
梁羽很平淡的一句話,翁道衡瞬間連自己的退休生活都想好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自己在銀幕上平庸。
梁羽作為一個知名導演,自然能一眼看出翁道衡的癥結,他說:「你只是遇到了瓶頸,這部戲其實是你狀態最好的一部,你能受到干擾本質是因為你從一個漠不關心的演戲AI突然有了被左右的情緒和情感。」
「什麼?」翁道衡坐下,他突然有一點不能理解導演的話。
「你以前拍戲的時候在想什麼呢?」梁羽看著他微笑。
「什麼都不想。」翁道衡脫口而出,他說:「我好像之前拍戲很少想很多事情,拍戲只會想我的角色。」
梁羽點點頭,他說:「以前你拍戲很好出戲抽離,是因為演戲只是演戲,你戲外所動用的情緒也不足以影響你的角色,本質上是因為你作為一個演員,本人的情感體驗是空白的,你從頭到尾的共情都是在『模擬』,你根本不關心現實里的情緒波動,這樣的你自然演戲是專注的,但是長期下去對你是不健康的。」
梁羽的話翁道衡一聽就明白了,從前拍戲就入戲,拍完就抽離,除了他拍戲狀態專注和天賦以外,也是因為翁道衡的現實生活的些微情感波動確實不足以影響到戲裡,曾經的翁道衡因為長期避免感情投入,導致他和這個世界都隔了一層罩子。
他像一台精密的儀器一樣,到了拍戲的時候,按下罩子的開關,在戲裡肆意地表演沉浸,等拍完又默默戴回罩子,翁道衡就這樣一部一部地拍完了他的電影,除了拍戲,他的人生只剩下孤獨。
沒有什麼值得他過分偏愛,也沒有什麼能傷害到他讓他難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過去的翁道衡是無敵的,也是脆弱的。
而現在翁道衡能因為現實的感情波動影響到戲內,說明翁道衡戲外的那層冰冷的罩子慢慢卸下了,他開始感受這個世界的喜怒哀樂,他好像剛剛習得感情的機器人一樣,無措又不熟練。
這種影響,不是上天要收回翁道衡的天賦,而是老天偏愛他,為了他更進一步鮮活的演技開啟的一個瓶頸,突破這個瓶頸,翁道衡的演技只會更上一層樓。
而他的這種變化是在他慢慢覺得任野是特別的時候開始的,是任野的出現讓他不自覺地卸下了罩子。
而現在他受戲外影響也不能怪戲外任野追他和他膩歪,癥結不是任野,而是他自己。
梁羽最後這樣點評道:「你現在就像那種不染凡塵的高僧突然還俗感受凡人七情六慾一樣,不適應很正常。」
翁道衡心卻突然亂了,原來是任野慢慢幫他找回了自己沉寂很久的情感體驗。
任野,我明明對你時刻保持警惕,可是為什麼還會這樣呢?翁道衡一邊覺得心煩意亂一邊想。
愛真是一個讓人麻痹大意的東西,危險。
梁羽點破之後,翁道衡突然不知道自己怎麼面對任野了,他一邊好像很貪戀任野的追求和接近,可是一邊又心煩意亂,於是翁道衡的做法就是把心思全部投入劇本和拍戲,他怕自己這樣再沉浸下去就學不會怎麼生活和拍戲了。
……
因為戲快接近結束,劇組也慢慢開放媒體採訪和主演粉絲探班拍路透了。
這天早上,翁道衡和任野打扮好在劇組準備的房間接受某知名媒體的採訪,畢竟作為主演不僅需要演戲也需要負責宣傳和接受採訪,沒有媒體宣傳營銷,電影的自來水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為了炒熱度,這次採訪還是直播進行的。
翁道衡因為需要出鏡,穿了一件薄款長風衣,頭髮梳起來扎了個丸子頭在腦後露出好看的髮際線,鼻樑上戴了一個裝飾性的銀邊細框眼鏡,氣質很唐海,帶了些角色的優雅和精緻。
而任野穿得就很休閒,裡面穿了件白色無修飾長袖內搭,外面套了一件某品牌休閒粉色塗鴉襯衫,下擺一半扎進牛仔褲里,一半扯出來,腳上踩著白色運動鞋,稍微有點設計感的就是戴了一副小圓框黑色復古墨鏡搭配一下。
直播打開,直播間湧進來一群準時蹲直播的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