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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道衡置若罔聞,他耳朵里嗡嗡的,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全然還在幫唐海想:他不信我。
他怎麼可以不信我?
他怎麼可以不回頭看我一眼?
他睜著的兩隻眼睛還在不停地流淚,整個人跟被魘住了一樣,他的聲音沙啞卻很小聲地問:「他為什麼不信我?」
這一句話一說出口,那種積壓的委屈涌了出來,唐海主導了他的靈魂,任野走了過來,他喊了一聲:「師哥。」
翁道衡聽見任野喊他,好像還回過神,抬眼滿眼受傷地看他,他的眼淚還在流,那種生氣、那種得不到回應的委屈讓他失去了思考,他還只把任野當做阿山,任野抬手拎起他肩上的毛巾想給他擦擦頭髮,卻被還在情緒里的翁道衡抬手打斷。
「啪」地一聲,翁道衡好像負氣似的打了他抬起的手背,聲音不大,卻驚訝了眾人,任野的手頓時有點紅了。
翁道衡也好像突然被這突兀的一下弄清醒了,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個濕漉漉的人不是離去的阿山,而是他的任野。
他張了張嘴,想要開口道歉,卻因為剛才的雨中戲的哭喊喉嚨有點疼。
任野頓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臉上下意識帶了一些怒意,但很快被平靜壓了下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的,依舊抬手給他攏了攏毛巾,然後看了他一眼,任野其實也還在戲裡面,翁道衡的那些台詞也傷他很深,他在戲外被這麼弄了一下,心裡還帶著心碎的惱火。
翁道衡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他心裡煩悶地「嘖」了一聲,戲外的翁道衡的狀態回來了大半,臉上的脆弱消失了大半,雖然眼底還有淚。
他一把抓住任野的手,瓮著嗓子說:「對不起……」
任野沒有看他,「嗯」了一聲,扭頭走了,他覺得翁道衡剛剛拍他手的時候的力度,有點疼,他心底是夾雜的委屈,臉上阿山的淚水還沒幹,扭頭更加難受的淚又掉下來了一顆,卻沒有說什麼,只繃著臉倔強地背著翁道衡往前走。
梁羽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眉頭微蹙了一下,阿山和唐海的劇情越接近結束,這兩個人入戲程度越深,也說不好是好事還是壞事。
翁道衡感覺身上的衣服都濕噠噠地貼在身上,心情非常煩悶和焦躁,他拿起毛巾揉了揉濕發,小唐給他倒了一杯熱水,讓他喝完去換衣服。
翁道衡抿了一口,下意識看向片場另一端的任野,任野站在角落裡,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泛紅的手背,呼了一口氣,然後直接拽下毛巾捂住整個臉。
在黑暗裡胡亂地擦乾自己的淚。
翁道衡心裡又泛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拍完這場激烈的雨戲,翁道衡當晚回去就發高燒了。
小唐於是直接送他進了醫院,因為生病,翁道衡整個人看起來頹唐又安靜,他身體素質其實還可以,生病不完全是因為被水淋的,還有一部分是唐海的情緒氣壓在身體內壓迫著他,那場哭戲既耗費情緒也耗費嗓子,等他感覺到不舒服的時候,人就已經燒了起來。
有時候情緒氣場會影響身體,因為唐海連續幾場戲的低氣壓,翁道衡需要一場病釋放出來。
只是他這病一生,劇組進度就耽擱了。
翁道衡雖然看起來一臉脆弱地躺在床上吊點滴,心裡還想著戲呢。
唐海和阿山的戲只剩下幾場了,很快a線就結束了,如果他不生病,這幾天肯定能一下子拍完,這麼一想他有點焦急,覺得掛完點滴還是得回去把戲拍完。
這時候,梁羽過來看他,聽他說起演戲的事情。
氣不打一處來:「我看起來是虐待狂嗎,你把身子骨養好再拍吧。」
翁道衡於是點了點頭,心裡想,也好,晚點拍也行,我也不捨得阿山。
這個想法剛出來,他震了一下,捨不得阿山的是唐海,他為什麼捨不得阿山,難道他真的完全共情唐海了嗎?
任野是買了一個花籃來看他的,翁道衡看了一眼花籃,覺得有些誇張,於是說:「你做什麼,我只是感冒而已。」
任野卻不說話地坐在他病床旁邊,垂眸看了他一會,生病的翁道衡眉眼裡的陰鬱的鋒利都少了許多,臉帶著高燒的潮紅,聲音也沙啞,看起來很脆弱,有點好欺負的樣子。
於是他直接抬手摸了摸翁道衡的額頭,翁道衡還沒反應過來,任野已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說:「還是有點燒,師哥,你好好養好身體啊。」
翁道衡猝不及防地被他摸了額頭,有點驚訝地看他。
任野眉眼微微壓下,說:「師哥,你看我幹嘛,你又想要拍我手背嗎?」
翁道衡愣住,他神情帶著迷茫的柔軟,他下意識開口:「對不起,我那次是情緒上頭……」
任野看著平常冷淡的翁道衡因為生病整個人都便柔軟了,心裡突然盪了一下,他於是有點上頭了,孩子氣地說:「你拍我手背我也要繼續摸!」
猝不及防地,他的大手摸上了翁道衡因為發燒泛紅髮燙的臉頰,翁道衡直接沒脾氣了,他的手心有點涼,摸上發燙的臉還有點舒服。
任野看見翁道衡沒生氣放任他了,於是得寸進尺地在翁道衡臉蛋子上輕輕捏了一下,又摸了兩把揩油。
第34章 A線落幕
翁道衡在醫院打了兩天點滴,就出現在片場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