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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席雨桐有些哽咽,「我這是開心的。」
小桃聽得一頭霧水,不知老爺上朝有何開心的。
站了會兒,席雨桐也累了,讓小桃攙扶著回床邊坐下。
現在冷靜下來,她倒是發現不少不妥之處。認真算來,小桃已經二十二歲,怎會如此年輕?而且小桃已經出嫁了,又為何回到她身邊了。
而且仔細一瞧,這屋子和她閨房一樣。
她穩了穩心神,問:「小桃,我這是怎麼了?」
小桃有些擔心,但還是回答道:「小姐感染風寒,昏迷了三日。」
感染風寒?
她身體一向健康,常年小病都沒一次,怎會寒風入體?
不對。席雨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她有一年去看鳳羽弈後回來的途中下了雨,加上吹了冷風感染風寒,連著躺了大半個月方才痊癒。
瞥見小桃稚嫩的面容,她突然意識到什麼,喉嚨動了動,啞著聲音問:「如今是何年何月。」
小桃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如實稟告:「如今賢德三年九月初。」
賢德三年?那她如今便是十四歲,那小桃也才十六歲,怪不得如此稚嫩。
難道她從二十一歲死後回十四歲了?
想到這點,席雨桐又喜又驚,只怕這只是一場夢,一眨眼便沒了,連忙伸手捏了自己的手背一把,力氣大得一瞬間起了紅印子。
等了會兒沒見眼前一切消失,確認真的重回十四歲,她便哭了出來,模樣狼狽。
小桃看她又掐自己又落淚,掏出手帕給小姐後也跟著淚眼汪汪的:「小姐,您若生氣掐小桃便是,這又是作甚?」
「無事。」席雨桐回過神來,擔心被小桃看出異樣連忙擦拭眼淚,畢竟重生這等靈異之事要是被別人發現,約莫會把她當那邪魅鬼祟。
穩了穩心神,她讓小桃拿銅鏡過來。等小桃轉身拿銅鏡,她才仔細打量著此處,畫滿桃花的屏風,就連牆上掛著的字畫都是一朵朵桃花,確認這就是她的閨房。
因著父親說母親喜歡桃花,她自小便喜歡桃花,幾乎所用之物都會有桃花花瓣的標誌,不愛琴棋書畫卻每天堅持畫一幅桃花,牆上掛著的正是她幼時第一次畫的桃花圖,線條還有些歪扭不自然。入宮後常年回不到娘家一次,如今再看見這話倒是歡喜得很。
小桃也沒多想,畢竟哪家小姐不在意自己容貌,遞過銅鏡後打趣道:「小姐,您的花容月貌並沒有減弱半分,就放寬心吧。」
兩人一同長大,被她打趣席雨桐也不生氣,只是勉強笑了笑,舉起銅鏡。鏡面朦朧,勉強能看清是自己的模樣,巴掌大的鵝蛋臉,細長的柳葉眉下是圓溜溜的杏眼。
五官倒是相差無幾,只是稚嫩了些。只是她看見鏡中人的表情,不由得皺起眉頭。
小桃注意到,問道:「小姐,可是有哪裡不妥?」
「無事。」席雨桐放下銅鏡,眼神有些閃爍。她終究不是真的十四歲,眼神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單純。
小桃看了她一眼,只能壓下擔心,盼著大夫趕緊過來看看小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她的心聲,去叫大夫的丫鬟終於回來了。
「大夫來了。」
*
席雨桐已經不大記得給自己看病的大夫是什麼模樣了,見這大夫白髮蒼蒼,一身白袍飄飄,倒是多看了兩眼。
在皇宮裡,她見的都是板著臉、兢兢戰戰的太醫,還是第一次見這瀟灑自在的大夫。不過想想也是,在宮裡,不慎言慎行,一旦出了差錯就是要腦袋的事情,又怎麼可能如這大夫一般瀟灑自在呢?
聯想到自己,她眼神黯淡下來。
老大夫把完脈,注意到她表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身體並無大礙,再服兩貼藥劑便可。小姐,老夫勸一句,往事清零,愛恨隨意,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席雨桐偏頭看著這大夫,表情雖玩世不恭,眼睛卻滿是滄桑,一看便知是有故事之人。
「小女子記下了。」她自然知道要忘記前世愛恨情仇,只是又哪能說放下便放下。不過這老大夫心意她也領了,笑了笑,示意小桃送對方出去。
老大夫也沒說什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抱著藥箱起身,經過院子裡那顆桃花樹,笑了出來,「這桃花不錯。」
小桃看了眼光禿禿的桃花樹,完全不懂哪裡不錯,只當對方老眼昏花,笑著讓對方跟自己出去。
席雨桐終究是躺了太久,沒一會兒便有了困意,看向旁邊的丫鬟,回憶了下也沒能想起對方名字,只能直接問:「父親何時回來?」
「按照平時,此時應該在路上了。」那丫鬟思索了會兒,「奴才剛剛遣人在宮門外等著了,老爺下朝便能知道。」
「你還真是機靈。」席雨桐讚許地看了對方一眼,掀開被子起身,「給我梳妝打扮。」
「是,小姐。」
由著丫鬟幫著塗抹胭脂水粉,她自己拿起細筆在眉心處畫下一朵桃花。畫了十幾年,不用看她都能迅速畫出來。
只是看著丫鬟拿過來的那套粉色襦裙,她卻皺起眉頭,但最後也沒讓換一件。畢竟突然改變喜好,很容易惹人懷疑。
雖然身體還是十四歲,但她卻當自己是二十來歲的模樣,再穿這粉嫩的衣裙總覺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