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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阿嵐詫異道,“哪有人對我不懷好意?”
展昭:“……”這丫頭,笨死她算了。
第47章 晏飛
阿嵐還真沒覺著會有誰對自己不懷好意,因此她聽了展昭的話只覺得稀奇:“我在這裡也沒有認識的人,素味平生的,誰會好端端對我不懷好意?”
“……”展昭無奈地心想,教育小孩一定要耐下性子,於是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強盜攔路打劫,難道也都是挑著認識的人下手的?”
阿嵐難得地對答如流:“可我也沒錢啊,哪路強盜會來打劫我?”
“……”展昭無語凝噎,覺著這場對話於自己的耐心而言大概是一場考驗,他耐心而又認真地說道:“也不光是劫財的。你行走江湖,多少要有些防備心。江湖險惡,尤其你還是個女孩子,更要謹慎小心。”他說得十分含蓄,只希望阿嵐能體會他一片苦心。
然而阿嵐只是納悶地問道:“這和我是不是女孩子有什麼關係?再說,我也沒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啊。”她說著掃了自己一眼,覺得就憑這一身灰撲撲的衣裳,任誰也不可能一眼看出自己不是男兒身。
這樣盲目的自信大概源自於阿嵐從小便扮成假小子,混跡在一群乞丐、無賴、流浪漢中,卻偏偏又無人能真正看破她的身份。只不過她那時到底年紀小、又吃不上好的,瘦瘦小小的樣子看上去的確像個男孩兒。旁人看不出她是個姑娘家,也沒什麼稀奇。可阿嵐已經跟在展昭身邊這麼久,不說舉止言談已經發生了多麼天翻地覆的變化,至少展昭從沒叫阿嵐再挨過餓。前前後後大半年下來,阿嵐不光個子長高了許多,身體各方面也開始朝著原本的軌跡發育。
她出挑得愈發標緻了。
一直朝夕相伴,展昭自然看出來了。但他當然不會大喇喇指出來,作為一個標準的單身漢,他也缺乏如何指導一個少女適應青春期的經驗。
而阿嵐自己本該注意到的,畢竟各方面發育是件叫人苦惱的事情。但是跟在展昭身邊學藝實在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她經常天不亮起床,晚上歇下之後倒頭就睡,根本沒空理會身心發生的變化。
所以聽了展昭的話,她才會傻乎乎地說:“這和我是不是女孩子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如果阿嵐不是個女扮男裝的、模樣標緻的小姑娘,就不會叫人盯上了。
然而展昭不能直說,聽到這種話也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唯有無語凝噎。他在這種微妙的方面不好對阿嵐再多說些什麼,說得過了倒是他孟浪了。因此展昭決定讓事實說話,便乾脆對阿嵐道:“那今晚就別睡了,看一看可有沒有人對你這個素不相識、女扮男裝的姑娘不懷好意。”
“……”阿嵐也只好愣愣地點了點頭,看展昭言語之中十分認真的樣子,她便又細細回想了一下到底今日路上都見了誰。然而思來想去,無非都是些尋常的人,哪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歹人?
而展昭到底也沒有再點撥她,眼看著到了晌午飯的時候,便逕自到樓下去叫夥計送飯上來。這些事情阿嵐平常都會搶著干,不過眼下她正苦苦思索,竟是忘了這茬。
直到飯菜上桌,阿嵐這才驀地回身,忙不迭起身,吶吶道:“師父,怎麼好叫您做這些事,下回叫我來就好了。”
“無妨,你年紀小,又是我的晚輩,我也應該對你多照拂一些。”展昭說得冠冕堂皇,擺擺手讓阿嵐不必多言。他想,自己冒著叫人說三道四的風險,不就是為了多照顧照顧這個傻丫頭嗎。
阿嵐聞言則心中一暖,不由咬著筷子望著展昭傻笑起來。後者則瞥了她一眼,涼涼地說道:“無論是你把人家的筷子咬壞,還是把你自己的牙硌掉,都是件麻煩事。”
“哦。”阿嵐趕忙把筷子鬆開。展昭低下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來。
話不多說,兩人默默開始用飯。
先時遇見的那守城的兵丁說得果真不錯,在兩人這頓飯還未吃完的時候,外面已經飄飄揚揚下起雪來,竟比頭幾天那一場還要大得多。灰藍色的天空已經漸漸變作了鉛灰色,儘管雪的到來使得空氣更加濕潤,但天空看上去仍舊十分乾燥,泛著徹骨的寒意。葉子還未落盡的樹木則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發出颯颯之聲。
氣溫很快降了下來,展昭不得不飯吃到一半便起身去把窗子關上。他拉回窗子的時候曾將目光順著往外瞥了一眼,透過紅漆剝落的木質窗框,外面的一切顯得安寧而又平靜。
在這裡,沒有江湖上的刀光劍影,也沒有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幾乎平淡得沒有味道。糊窗的紙泛了黃,牆角還有尚未打掃乾淨的蛛網,屋內是客棧常有的低廉、乏味的陳設。
然而展昭一手扶著窗子的時候,心中卻忽然升起一種淡淡的溫暖,仿佛在大風大浪後終於能夠體會到一些平靜的好處。
的確,他已許久未曾體會過這種平靜了。年少之時,展昭著實過了幾年風平浪靜的日子,每天無外乎習武練功,生活毫無驚喜可言。但很快他便跟著師父在江湖上遊歷,再也沒有停下過腳步。那時,展昭並不覺得失去平靜的生活有何可惜之處。他嚮往江湖上的快意恩仇,享受那種生死一線的刺激。哪怕輔佐包公、入朝為官,也不失為一種另類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