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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嵐聞言驀地一驚:“這麼嚴重?”她不由的膽怯了,囁嚅道,“我、我不想殘廢,恩公,救命啊。”
展昭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一面心中嘆氣,一面在阿嵐面前蹲下,皺眉去看她的腳踝。他其實應該先試試阿嵐的骨頭有沒有傷著,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他於情於禮並不合適給阿嵐摸骨。
然而想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找個大夫,尤其是女大夫,簡直是不可能的。展昭權衡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動手,他囑咐道:“你可以坐下,疼就說話。”
阿嵐便誠惶誠恐地坐下了,一雙眼睛盯著展昭。後者臉上沒什麼表情,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在阿嵐腳踝上按了一下。
“哎呦!”阿嵐疼得臉色扭曲了一下,然後緊緊咬住了嘴唇。
展昭神色凝重,又按了幾個地方,然後皺眉告訴阿嵐:“骨頭沒斷,錯位了。”
“那、那怎麼辦?”阿嵐也聽不出嚴不嚴重,天真地問,“骨頭沒斷是不是就沒事啊?”
展昭哼了一聲,道:“不把骨頭正回來,你就當一輩子小瘸子吧。”
阿嵐嚇得不敢說話了,她不想當小瘸子,不然跑不快就找不到吃的,那樣可怎麼養貓啊。
展昭不知道這一會兒功夫阿嵐就又想到貓身上去了,他只是一手扶住阿嵐的小腿,另一隻手按在她的踝骨上,打算把錯位的骨頭正過來。阿嵐雖然一直打著赤腳,卻意外地有些細皮嫩肉,細細的腳腕並不粗糙,腳上也沒多少老繭。她正緊張地看著展昭,瘦削的肩膀也聳了起來,模樣有些少見的膽怯。展昭難得晃了下神,他皺了皺眉,忽然對阿嵐說:“看,你的貓在那兒呢!”
阿嵐猛地扭頭:“哪兒呢?”
展昭趁著這個工夫手上一動,阿嵐立時大叫一聲,回過頭來時骨頭卻已經正好了,她不由抱著腿輕輕呻|吟了一聲:“啊,我的腳。”她意識到方才是展昭有意引她分神,但空歡喜一場,仍不由撇了撇嘴。
“這些天不要跑跳,”展昭一面找出一段布條將阿嵐的腳踝裹住,一面囑咐,“這隻腳也儘量不要使力。”他看阿嵐心不在焉的模樣,又補充了一句,“不然好不利索,仔細變成小瘸子。”
阿嵐果然聞言面露憂色,連連點頭。她扶著一旁的樹幹緩緩站了起來,腳仍舊很疼,但她也不敢說出來,就打算這麼一瘸一拐地跟著展昭先離開這個樹林。
展昭看了一眼阿嵐的模樣,忽然又道:“你先等等。”而後他四下掃了一眼,隨手掏出一把匕首削下了一截樹枝。他手裡的匕首顯然十分鋒利,很快就將樹枝上的毛刺去掉,展昭又把頂部削出一個扶手的形狀來,磨平樹皮,這才遞給阿嵐。
“試試稱不稱手。”他說。
阿嵐訝然接過拐杖:“給我的?”
展昭點了點頭,阿嵐有幾分驚喜地拿著拐杖在地上撐著走了幾步,而後抬頭沖展昭笑道:“趁手,再趁手不過了!”
“那就趕緊上路,”展昭也不禁流露出些許笑意,又立刻收斂,揚了揚下巴,“再耽擱,天要黑了。”
兩人都無意在這見鬼的林子裡過夜,於是趕緊上路。阿嵐拄著拐杖跟在後面蹦蹦跳跳地走,展昭在前面開路,還時不時不放心地回頭看上一眼。這般走了小半個時辰,展昭卻再次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阿嵐膽子已漸漸大了起來,發現恩公雖然看上去很兇,但實際上是個心細溫和的好人,便有些放肆起來。
展昭蹙著眉頭,盯著眼前一棵樹上的刻痕,說道:“我們之前走過這條路。”
“……”阿嵐忍不住挑起眉頭來,“恩公的意思是,我們迷路了?”
展昭無意多言,囑咐了一句:“在這兒候著。”然後足尖一點,身子騰空掠起,在樹幹上幾次借力,很快便躍到了樹頂。
阿嵐先是一驚,隨後便呆呆地張大嘴巴看著,喃喃道:“恩公,原來你真的會飛啊。”她不由又是傾佩又是艷羨,仰頭看著展昭,恨不能自己也身輕如燕地飛上去。
展昭並沒留意阿嵐的心思,他站在樹梢上略一觀望,不由心下一沉。他們雖然是在兜圈子,但卻已離來時的那座小城著實不近了,若是想在天黑前趕回去,只怕有困難。
更何況,半夜他還會不受控制地變回貓,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澆油,真是印證了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句老話。
展昭皺著眉縱身躍下,落地時悄無聲息,他凝眉對阿嵐說道:“我們走反了,眼下再要回城恐怕多有不便。那邊倒是有個小村莊,你若是願意,我便送你到那裡去,應當能在天黑前趕到。”他說著指了個方向。
阿嵐當然沒有二話,她現在充滿了對恩公的崇敬之心,多半展昭說什麼她都會點頭稱是。
展昭看她這副傻樣,心裡不由無奈。他估摸了一下距離,覺得任由阿嵐這麼一路跳過去,可能會跳到明日天亮,便道:“時間不早了,我背你過去吧。”說罷在阿嵐面前背過身去蹲下。
阿嵐唬了一跳:“怎麼好勞煩恩公?”
“上來。”展昭不耐煩地催促。
阿嵐磨蹭了一會兒,見展昭大有耐心耗盡的趨勢,這才小心翼翼地趴到展昭背上,一手還不忘拿著那根拐杖。展昭看她趴好了,便緩緩起身,囑咐道:“抱緊了。”然後足尖一點,“嗖”地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