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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嵐陡地著地一滾,回身一腳便蹬了邢中玉一個透心涼,後者苦於被斥候纏住手腳,不得不猛地後撤好卸掉這一腳的力道。不知為何,那些斥候好像忽然看不到阿嵐似的,一個個都朝邢中玉撲了上去。
你的時間不多了。
阿嵐一頭衝進了黑暗中,與此同時,她清楚的感覺到胃裡滾燙的感覺已經變得難以忍受,那種灼燒感幾乎要穿破她的肚腸。而斥候們的呼喊聲也逐漸被她拋到了身後,沿著崎嶇的路盤旋而下,可以感到周圍的紅光愈發熾熱。
現在,這裡只剩阿嵐自己一個人了。
暗紅的光茫在不斷閃爍,由鋒利的岩石包圍著的走廊在明滅之中顯得仿佛沒有盡頭。阿嵐已經逐漸放慢了腳步,她的一隻手扶在冰冷的石壁上,另一隻手捂在自己的肚子上——那裡的溫度高得不正常,好像有誰在裡面點了個爐子似的。
阿嵐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儘量不讓自己的腳步太過踉蹌,直到這時她才有時間考慮賀蓮和邢中玉的目的。畢竟剛才邢中玉所表現出的很難說是友善,他看上去甚至是憤怒的,好像阿嵐搶走了他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
他們究竟為什麼會到塔里來?上一次分別時,寒石曾說賀蓮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叫他們去找東霧君。而賀蓮卻說東霧君失蹤了。那麼賀蓮的身體是怎麼恢復到可以和人動手的地步的?
阿嵐忽然感到不寒而慄,她想起那一刻邢中玉眼中的殺氣,一個念頭猛地攫住了她——塵因是他殺的。
為了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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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阿嵐身後幾百米的地方,邢中玉終於帶著賀蓮從斥候們中間殺出一條血路。他扶著已經有些喘息的賀蓮躲在一處陰暗的拐角,低頭檢視手上已經開始卷刃兒的鋼刀。
想要追蹤已經離開的阿嵐並非易事,因為這座塔並非只有一條路,甚至還會不小心走上回頭路。越往塔的深處,就越是容易迷路。
根據傳說,這座塔並非死物,夢魘將軍就是被這座塔硬生生困住。其他活人走進這座塔,有的永遠消失了,而有的在幾天後出現在離塔很遠的地方,完全失去了幾天前的記憶。邢中玉頗費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塔的具體位置,帶著賀蓮來到這。
因為他別無選擇,僅僅一部分的鑰匙無法長時間支持賀蓮活著。只恨那個禿驢嘴巴緊,一個字都不肯吐出來。
“阿嵐一定往塔底去了。”賀蓮的呼吸很急促,她一直捂著自己的胃——那塊鑰匙被她吞進了肚子裡。
邢中玉凝神聽著附近的動靜,低語道:“這些怪物開始在塔里巡邏了。如果我們想去追上那個小姑娘,恐怕得費一番功夫。”
“中玉,”賀蓮忽然拉住他,“看著我,看著我。”她的語氣有些強硬。
邢中玉不情願地低下頭,有些預感自己會聽到什麼。賀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對方,說道:“你失手殺了小師叔之後曾經跟我保證過,不會再有人為這件事而死。”
“是。”邢中玉低聲回答。
賀蓮問他:“你剛才是不是想殺了阿嵐?”
“不然呢?”邢中玉終於將刀扔到一旁,發出“咯朗”一聲,他譏笑道,“那個小姑娘把一半的鑰匙都吞下去了,你以為我們怎麼才能得到鑰匙,逼她吐出來嗎?”
賀蓮低聲道:“一定還有別的辦法。阿嵐年紀還小……”
“你弟弟年紀也還小,這件事根本無關年紀。”邢中玉起身按住賀蓮的肩膀,他垂眸看著賀蓮的眼睛,“我希望你能活著,而你需要鑰匙才能活下去。你以為我想殺那個小姑娘?我沒有辦法。”
賀蓮不由咬住嘴唇,那句早就在心裡盤桓已久的話幾乎就要說出口來。可是邢中玉仿佛預料到她即將出口的話,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這絕對是我卡文卡得最厲害的一次OTZ
第99章 塔底
阿嵐在盤旋而下的塔樓內踉蹌而行,她一手拖拽著展昭給她的長棍,棍梢划過凹凸不平的地面,而棍身包裹著的布條已經被她手心滲出的汗水浸濕了。塔里越來越熱,因為離塔底冒出來的紅光也越來越近。阿嵐的髮絲凌亂的粘在臉頰山,她喘著氣,神經緊緊地繃著。
現在塔里幾乎全是她的敵人了:怪物、邢中玉和賀蓮、斗篷人、塔底等候著的將軍——危機四伏之下,惟一能夠信任的就是展昭。阿嵐一想起展昭就覺得精神一振,她知道展昭一定也在想辦法和她匯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塔底等她。因為如果不是邢中玉半路殺出來,阿嵐這會兒已經在塔底了。
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阿嵐一腳深一腳淺地疾行著,儘量忽視肚子裡燃燒著的火焰。
展昭現在怎樣了呢?他見到將軍了嗎?將軍會對他動手嗎?阿嵐忽地想起斗篷人,想起那個本來應該是展昭死去的兄長的人,她記得他的名字:青酒。古怪的名字,甚至沒有姓氏,只是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
“是啊,的確是個古怪的名字。”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近旁響起,輕鬆地接話,仿佛他聽到了阿嵐剛才心中所想。
阿嵐嚇得渾身一顫,她雙手緊握長棍,拼命將尖叫吞回肚子裡。就在不遠處的拐角那裡,一個罩在斗篷里的人站得筆直,閃爍的紅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身形,並在邊緣處抹出一圈毛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