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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樣無傷大雅的小傷,金木研的暗算落空了。
“你的右眼失明,我知道你等著我攻擊那裡……”金木研加快進攻的節奏,付出骨骼斷裂的代價去打破有馬貴將的防守,“雖然有點卑鄙無恥,但是作為老師,你不也是設下了陷阱嗎,我們彼此彼此了!”
有馬貴將緊握武器的手臂穩穩噹噹,格擋對方,似乎沒有半點勞累。
他確實擁有超出人類的力量。
然而在激烈的戰鬥狀態下,保持冷靜思維的金木研也察覺到了,自己或許難以企及有馬貴將此時的戰鬥經驗,但他的武器不是無敵的。
喰種可以輸很多次,以強悍的身體換取下一次的勝利。
而人類——
一生只能輸一次。
造型古怪如重型冷兵器的“胡亂”在金木研的重擊下,突然分離!隨後,它在有馬貴將的手上變成了兩把刀,擅長雙刀流的有馬貴將,在用兩把刀的時候靈活得不可思議,險些讓金木研陰溝裡翻船。
同時,雙刀防禦下降,技巧也無法彌補武器的破損。
金木研沒有給“胡亂”合併的機會!
在以命相搏,天生素質對比就極為不公平的情況下,獨眼喰種還是勝過了半人類,他的赫子贏了SSS級的武器“胡亂”。
最終。
第三把庫因克武器碎了。
生命之間的溝壑,為這場戰鬥埋下了勝利的伏筆。
在雙手刀斷裂崩碎之後,金木研受傷也極為嚴重,大量的血液流出,有幾滴血在戰鬥中濺落到有馬貴將的眼鏡鏡片上。紅色的液體流入右邊鏡片的碎痕里,濃烈猩紅,模糊了有馬貴將淡灰色的人類眼眸。
仿佛,對方也有一隻眼失去了人類的色彩。
血腥,美麗。
往日的面具被打破,有馬貴將的目光里多出了一絲情緒。
他注視著金木研。
金木研停下手,保持彼此之間的距離,戒備又咬牙切齒地說道:“有馬先生,戰鬥結束了,你非要拿著那種斷裂的武器捅我一刀才甘心嗎?”
據他所知,應該沒有第四把武器這麼可怕的事情。
“還未結束。”
有馬貴將說出意外的話。
氣氛僵停。
金木研的眼中閃過無奈,主動示好道:“五分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我明白你要鎮守庫克利亞,是我妨礙了你的工作,你大可以回去投訴我。”
大概是“投訴”這個詞深得人心,金木研發現有馬貴將身上冷酷的殺意散去,眼神不咸不淡地看著自己,似乎即將回歸日常狀態。
有馬貴將說道:“殺了我。”
“別開這種玩笑了,我打贏你不就出師了嗎?你不能增加難度啊。”金木研正要一笑,與他和解,“有馬……先……”
他只上前了一步,伸出去想要拿走斷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再也不能上前分毫。
金木研的眼神染上恐懼,聲音堵在喉嚨里,戰鬥後疲倦的表情驟然空白。
就在他的眼前——
本該停戰的有馬貴將反手握住斷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嚨。他就像是做了一件極為普通的事情,沒有一絲猶豫,快到讓任何人都反應不過來。
自殺。
戰敗者的選擇。
白色死神的血在眼前濺出,溫熱地灑落在花海之上。
永遠戰無不勝的有馬貴將倒下了。
“……!!!”
金木研撲了過去,捂住對方的大動脈,可是怎麼按也按不住噴涌的血。
【金木!用『龍』的細胞修補傷口!快!快!】
和修研拔高聲音喊道。
“不用。”
有馬貴將擋住了金木研救他的手。
他任由血液大量流失,沒有欺騙金木研地說道:“即使不這麼做,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這不過是大限提前了而已。”
半人類的壽命問題浮現在腦海之中,金木研狼狽而急切地說道。
“可以救的!”
和修研說可以延長壽命的!
“用其他人的生命延續我的生命……沒有意義。”有馬貴將比誰都不希望自己這麼苟延殘喘下去,也把這份意志通過目光傳遞給了他,因為金木研明白的,吞噬生命而活著的滋味生不如死。
金木研說什麼都沒有用了,眼眸彷徨而克制著情緒地說道。
“你這麼做的意義又是什麼?!”
“和修家是什麼情況……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有馬貴將的目光隨之黯淡了一些,雙眼仿佛透過金木研看到了其他東西,生命即將回歸死亡的懷抱,“白日庭的孩子對自己的未來並非一無所知……和修家封鎖得了身世的秘密,卻封鎖不了一個個死去的人的信息……”
“他們在害怕……所以把活著的希望放在我身上……”
有馬貴將口中流出的血越來越多,望著比想像中還要驚慌失措的金木研。
“我……們,並非人類,而是血統混雜,成事不足的半人類。”
半人類……
金木研的神色慘澹下來,和修家歷代為了得到獨眼喰種所做的事情,犧牲的是每一個誕生的半人類和失去生命的死胎。
“我的右眼,你知道的……青光眼,對於老人來說很常見的病……半人類衰老得比正常人更快……三十多歲就差不多要走到盡頭了……”
“白日庭里的人都是……這樣,包括……你父親……”
濃濃的罪惡感包裹住金木研,讓金木研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血脈源於和修家,離開和修家的父親也死在了他四歲的時候,他曾經不懂事的怨過父親為什麼那麼早去世,留下他和母親孤苦伶仃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
現在他明白了,父親也不是想死,而是不得不死。
甚至死之前都怨恨著和修家……
“和修家也不……完全是為了獨眼……”有馬貴將喃道,“他們可能想通過半人類……尋找到變成人類的辦法吧……”
這些都是和修研知道,但是金木研一知半解的事情。
金木研垂下頭,聲音顫抖地說道:“即便是這樣!他們也殘忍過頭了,為什麼你要聽從他們的命令呢?像是傀儡一樣執行命令,又為了和修家與CCG戰鬥到這種地步,這不是你的性格啊,有馬先生!”
“聽我說完……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有馬貴將沒有回答他的質問,呼吸急促了幾分。
金木研跪倒在他面前,已然在和修家數百年的罪孽下無法抬起頭來。
“就當作是獨眼之王殺了……我吧。”有馬貴將的話語裡有了一份微弱的請求,像是想要死在一場不負盛名的戰鬥之中,了結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