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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理智而清冷的目光。
忍足侑士暗嘆,臉上多出欣喜:“研記起我的生日了嗎?”
和修研說道:“並沒有,我只是查過了你。”
忍足侑士的表情一滯。
親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查”這種冷漠的詞。
“不要把我當成金木研,我不是你的弟弟。”和修研在成年後,容顏越發的精緻秀麗,那種大家族的冷漠也透露了出來。如同洗淨了泥土的珍珠,被人擦拭後捧放在絲絨之上。
現在看到他的人,誰能相信他過去只是一個靦腆低調的大男孩。
和修研是耀眼的。
金木研是低調的。
兩者對生活追求不一樣,做出的選擇也不盡相同。
“爺爺已經知道你找我的事情,他對忍足家做出了警告,你為什麼要把這種警告當做耳邊風,難道你以為我會不停的為你遮掩嗎?”
和修研的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說的話刀刀扎心。
“忍足侑士,醒醒吧,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們之間毫無關係。”
一分鐘後,馬路邊就留下了一個被趕出車的藍發青年。
在回去的車子裡,司機謹慎地沒有開口,頂著車內后座的低氣壓把車子開得儘量平緩安靜。
和修研說道:“開快一點。”
司機踩上油門,加速離開這片能看得到人的區域。
后座上,和修研的手指在玻璃窗上輕輕滑動,窗外的景色不斷倒退,把人也給遠遠的拋在了後面。
不會再有人打開他的車門,鑽進來和他說話了。
他趕走了自己過去的親人……
和修研用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閉上眼,發給了爺爺。
【忍足侑士走了,爺爺,請不要追究。】
過了一會兒。
手機屏幕上得到了老者的回覆。
【好。】
看著爺爺對自己的妥協,和修研的心下一寬,他知道自己沒有做錯,用最好的方法解決掉了忍足侑士接近他的後果。
可是為什麼,他還是心頭有些不舒服。
“研大人。”
年過中旬的司機突然說話了,“前面有一個休閒的廣場,您要下去散散心嗎?那邊的廣場鴿聽說訓練得非常聽話。”
和修研驚訝了一秒,意識到身邊的人在安撫他的情緒。
“……好,停那邊吧。”
不願意靠近人類,他靠近鴿子總可以了吧。
前一刻如此想到的和修研,在去廣場後剛下車,他還沒靠近那群撲哧起飛的肥鴿子,便發現所有的鴿子全嚇得飛走了。
如同在躲瘟疫一般的驚慌。
“……”
和修研臉上的輕鬆之色只維持了剎那。
為什麼!
連鴿子都這麼不討喜嗎!
關門回車內,和修研冷著一張臉說道:“晚上燉鴿子湯。”
“是!”
司機把頭都埋下,恨不得沒看見剛才小主人被鴿子集體嫌棄的場景。說一句實在話,那些蠢鴿子根本不怕人類或者喰種,也不知道今天怎麼了,居然被小主人給嚇跑了。
司機的心頭浮現了一抹困惑。
獨眼喰種和喰種的區別……真的這麼大嗎?
晚餐是大廚製作的鴿子湯,和修研吃它的時候把骨頭都咬碎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在餐廳里出現,而後他慢條斯理地咽了下去。
沒有什麼是他吃不了的。
稍稍解氣。
他沒有把人類的食物當成主食,接著吃了一些爺爺叮囑他必須吃的食物,飯後甜點是一份白色的飲品。
和修研喝了幾口,發現異常甜美,“這是什麼?”
他詢問布置晚餐的僕人。
僕人快速看了一眼他的奶昔,鼻尖微動,低頭答道:“甜奶,水果,冰塊混合調製而成的奶昔。”
和修研感覺哪裡怪怪的,飽腹感卻不作假,“是嗎?”
人類的食物很少能讓他感覺到滿足。
他喝完了奶昔,上樓回了臥室,僕人在樓下整理餐桌,另一個負責生活起居的僕人好奇道:“我聞那個味道不像是人類食物啊?”
把餐盤收起來的僕人瞪對方一眼,“少說話。”
當然不是了。
水果是用鮮血澆灌出來的食物之一,果漿芬芳,是和修家培育出來的特殊植物,而甜奶更不是外面便宜的牛奶,而是人奶。
他不敢說的原因很簡單,怕刺激到和修研本就不佳的食慾。
下一次可未必有家主大人親自來餵食。
在臥室里,和修研早早的洗了個澡,出來後躺在床上,膝蓋上放著一個最新款的筆記本電腦。
“有什麼最新的電影……”
為他打開新世界大門的就是這些網絡泛濫的電影。
從來到德國後,他就明白了國外的網絡有多麼開放,以前在和修邸看不到的東西,他在柏林上網後都可以查得到。
只要是男人喜歡看的,他都試著去看了。
不過很遺憾,他並沒有產生特殊的性慾,反而覺得那些人不是容貌差,氣質低俗,便是身體虛浮糟糕,對於那些出賣色相的電影明星,他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碰。
忽然,一道宣傳GG映入眼帘。
“高槻泉同名小說改編的第二部 電影?”
和修研用滑鼠點進去一看,見到了《致卡夫卡》的影視宣傳。
粗略看完簡介,他就明白了這是一部恐怖片,主角由人類變成怪物,電影的主題不外乎就是人性的掙扎。
這樣卑微的生命,讓他有點提不起興趣。
偏偏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介紹里,怎麼也無法移開。
“致卡夫卡啊。”
和修研的口中呢喃,猶豫再三後,他去搜了這部電影的同名小說。在電影沒有上映之前,他只能通過小說內容去了解劇情。
這個晚上,他沒有去看電影,而是沉迷於小說之中。
“真是獨特……竟然是信的形式,信是寫給誰,自己嗎?”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到了午夜十二點,和修研從小說的氛圍中猛然驚醒,不敢熬夜地關上筆記本去睡覺。
他熬夜的話,會被爺爺嘮叨的。
和修研卻沒有想到,這個小說會勾起他一整個凌晨的噩夢。
夢裡,他變成了毒蟲,只能吃腐爛的食物,他躲在房子裡,房東會來找他,最後他躲到了下水道里苟延殘喘。
他想要擺脫這樣窒息的生活,哪怕是死亡,可是四面八方仿佛有無形的聲音在催眠他,在告訴他——
【你躲不了。】
【這就是你註定的生活,你只是一個毒蟲。】
【你必須遠離人群,遠離人類。】
【看看你如今毒蟲的樣子——】
【真是難看啊。】
“真是難看啊……”
這一句話突然敲擊中和修研的心扉,打碎他隱隱的自我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