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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太好了。
如果累了,就在這裡休憩片刻吧,不會再有人來傷害你。
回歸冥河底部的暗金抬首了一會兒,又保持閉目養神的姿態,他連人類最本能的呼吸都放棄了,在滿是暗流與污穢河水的地方淺眠。
打擾他淺眠的是從另一邊回來的黑髮少年。
【主人格。】
不在意主人格的漠視態度,黑髮少年說著剛才發生的事情:【他睡著了。】
暗金連一根眼睫毛都沒動一下。
黑髮少年雙手合十,懇求道:【能不能給他一個好一點的環境?】
一直睡在淺崗家的沙發上實在稱不上多好。
他有點怕他做噩夢。
暗金繼被和修研騷擾後,沒想到還會被最內向善良的一個人類人格騷擾。他們的對話,暗金全部都能聽到,也很驚訝這樣就平息了金木研的痛苦。
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被影響,暗金微不可察的“嗯”了一聲。
他改寫了淺崗家的環境。
不到片刻,蜷縮在沙發上的金木研就躺在了老家的臥室里。
細節上的布置,他參考了金木研記憶中的畫面,而不是忍足家的臥室。能夠讓對方徹底安心下來的地方——只有這裡。
【是這裡啊……】
黑髮少年呢喃一聲,沒有意外,而是憐憫了幾分。
連忍足家也無法讓他安心嗎。
【要是英在這裡,肯定比我還會安慰他。】黑髮少年放棄糾結,對主人格笑著說道,【你說他要是一睜開眼看見英,會不會嚇一跳?】
在冥河裡一直沒有多大反應的暗金微微睜開眼縫,黑眸里沒有光澤。
他安靜到漠然地聽著黑髮少年絮絮叨叨。
然後。
在黑髮少年沒注意到的時候,他沉入更深處,淤泥覆蓋了身軀,黑色的髮絲與淤泥不分彼此,宛如冥河底部的一具無名屍體。
黑髮少年突然卡住聲音,無奈地看著“失蹤”的主人格。
【又一個睡著了啊。】
難道他的話具備催眠的能力嗎?
他只好放棄和比自己還要孤僻的主人格聊天,回去看兩個幼金,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見白髮幼金製造出一個鞦韆,正在把黑髮幼金推上去玩。
黑髮幼金委屈道:【我想和你玩蹺蹺板。】
白髮幼金推鞦韆推得不亦樂乎,保證道:【等下陪你玩,先玩這個!】
黑髮幼金只好同意了。
論自娛自樂的本事,恐怕沒有幾個人比得上金木研精彩的精神世界了。
外界,二十四區的警視廳。
永近英良花費了一些時間脫身,走出警視廳後,他帶著被外套包裹住的頭顱站在角落裡,輕輕揭開衣服,去看這顆頭顱的猙獰面孔。也不知道淺崗優一的頭部被注射了什麼藥物,在死後也沒有產生屍斑,停留在死後不久的模樣。
他看了好一會兒,用手蓋在亡者的眼帘,為淺崗優一合上眼眸。
“別仇恨了。”
閉目的頭顱顯得稍微“祥和”了一些。
在和修家派人來尋回頭顱之前,永近英良為淺崗優一細心地撫平頭髮,揉開臉部僵硬的肌肉,讓對方看上去死得不那麼難看。
這一切,他做得鄭重而自然。
做完這些後,永近英良就等到了來找他的舊多二福。
舊多二福一看到他就挑了挑眉,算是對永近英良有印象,這個金色頭髮的大男孩在CCG本部的人緣很好,似乎是和修研失憶前的好朋友。
“把頭顱給我吧。”
“喏。”
永近英良就像是知道他的職責那般,一點也沒推卸地交給了他。
舊多二福心頭古怪。
CCG的人見慣了死亡沒錯,可是能夠如此鎮定的把頭顱捧在手上的人不多。
他疑慮地瞥了永近英良一眼,笑道:“你應該認識他吧。”他特意掂了掂手上的頭顱,剛弄整齊的頭髮就有點凌亂了,半點尊重也沒有的態度。
永近英良無奈道:“認識,能不能別這麼對待他?”
舊多二福說道:“可以啊。”
一米七五的黑髮青年天生帶著笑容,看不見眼底的情緒。
“那我就帶走了,永近君。”
舊多二福告別了永近英良,把頭顱往臨時買來的箱子裡一裝,準備回去應對即將席捲而來的暴風雨。
他沒走幾步,像是有一種預感般回頭說道。
“也許我們還會見面。”
在背後。
永近英良抓了一把頭髮,目送他離開,自己一點也不想被這個人盯上啊。
“不過這一句話還是沒有錯的……”
——會再見面的。
試圖跨越人類與喰種的界限之人,不止舊多二福一個人,他也希望多了解一下那個世界的真實,幫助金木得到想要的幸福。
解決完這些事情,永近英良一邊等月山習的郵件,一邊往三井小姐的方向走去,這些事情還需要解釋。
“金木,淺崗家死了,你能從仇恨里解脫嗎……”
他的一句呢喃飄散在空氣中。
與他處於相反方向,要打車回去的舊多二福接到伊鳥系璃的電話,他漫不經心地問道:“有什麼事嗎?我建議你這幾天別聯繫我。”
“宗太,有一個人想要打聽二十四區的事情。”
“地下世界?”
“嗯,很有意思呢,許久沒人關心過二十四區地下世界的歷史了。”
“那個人是什麼身份?”
“不清楚,代號‘稻草人’。”
“你看著辦吧,那些歷史又不是完全隱藏的事情,只是很多喰種忘了,你若是能賣個高價錢,我不介意給你添油加醋地補充一點細節。”
“好啊,那個人還多問了一個問題,正好我不知道呢。”
“什麼問題?”
舊多二福停止了攔車的舉動,很驚奇會有系璃無法回答的問題。
在酒吧里的伊鳥系璃聳了聳肩,說道:“鬼知道他為什麼關心這個問題,他托人問我——‘發生那件大事的時候,東京一共死了多少人’。”
舊多二福的手指頓了頓,放在領口的領結上,“這真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啊。”
伊鳥系璃聽他的口吻,笑道:“幾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具體數據嗎?”
舊多二福輕鬆地說道:“我當然知道。”
這可是和修家的機密之一。
“你告訴他,死了很多很多,東京差點被血洗了一遍。”
“……啊?”
“系璃,有的情報可不是買一送一能夠告訴你的,我只能說這些了。”
舊多二福掛斷電話,上了車,對來接他的V組織成員笑道:“辛苦啦,你替我把這個箱子送去和修邸吧,交給家主大人就可以了。”
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燙手山芋的V組織成員接過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