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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巧克力雖然含有喰種能食用的咖啡因,但是不同巧克力的‘雜質’太多,吃多了這種東西會產生虛假的飽腹感。”金木研說話的聲音有些輕,臉色微柔,想到了和修研向和修常吉撒嬌要巧克力遭到拒絕的畫面。當他放下芥蒂後,一些記憶就變成了最溫馨的片段,那些他很少得到的——家人的關愛。
“食用於身體無益,爺爺讓我少吃一點。”
同理,人類食物也一樣。不過和修常吉對他吃這類食物容忍度較高,只是在餐桌上看到他吃得很香,每次都會露出想要嚴厲警告又糾結不說的表情。
和修研還對他抱怨,爺爺看到他吃就會說他幾句,唯獨不說金木研。
話音落下。
RE咖啡廳里的兩人都有些怔愣地看著金木研。
面前談及和修家,收斂了鋒芒和牴觸的黑髮青年還是過去那個獨眼蜈蚣嗎?!
金木研知道自己的變化,“你們就當我……”聲音中停幾秒,“改變了。”尾音輕顫,帶著一絲粉碎了不吃人底線的黯然。
“店長,我吃人了,為了生存。”
“……金木君。”
“但是我有我的底線,不管是人類,還是喰種,我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為了口腹之慾去多進食一塊血肉。”
過去了那麼久,金木研終於明白了自己活得那麼痛苦,是因為他想要堅持的東西違背了正常喰種的三觀,令他夾在人類與喰種之間痛不欲生。若他繼續固執下去,放棄生命,和修常吉會用更冷酷的方式讓他看清楚現實。
長痛不如短痛,這是和修常吉一貫的想法。
金木研打了個寒顫。
芳村功善記起和修家的情況,更加同情金木研的遭遇,要怎樣才能把一個不吃人類的獨眼喰種扭轉成正常的樣子啊。
他心底也鬆了口氣。
如果這是他的孩子,他恐怕也得想辦法扭轉回來。
“我相信金木君不會為了食物作惡。”芳村功善說道,“只要堅守自己的底線,對世界懷抱著善意,人類與喰種並無區別,我們只是在食物上不得不選擇這一類,咖啡廳的人吃死人的屍體也是為了減少殺戮。”
“金木君,不必自責,我等的誕生即為原罪,而你是唯一能夠進食不同食物的人,你有比我們更廣闊的未來,任何喰種都無權指責你。”
相反,喰種會為獨眼蜈蚣放棄共喰而歡欣。
芳村功善在心底補充了一句,包容又慈愛地看著金木研,“你是唯一一個,在兩個世界都有容身之處的人。我希望你能站在中立的立場上,仔細思考,在夾縫中找出一條路,然後解救那些孤獨的人。”
“有一天,也救救我的孩子。”
讓一個獨眼喰種去改變另一個獨眼喰種嗎?
金木研為他的話動容,有這麼多溫柔的人在身邊,他又怎麼可能變得冷血無情,如和修常吉對待外人那樣充滿利用的心思。
是他們給予了他走下去的力量啊。
“店長,我或許無法讓這個世界變得有多美好,但是……一定不會比過去糟糕,我會用我的一生去找到這條路。”
“希望你們仍然支持我。”
“我所信任的……只有你們與月山家了,拜託了。”
金木研對芳村功善鞠躬,沒有他們保守秘密,他又怎麼可能安然無恙。
座位上的芳村功善,與旁邊的入見佳耶、端著晚餐出來的古間圓兒都笑了,既為金木研的謙虛恭順,又為對方在和修家不變的乾淨心腸。
“RE咖啡廳可是你的後盾啊,金木君。”
一個知善惡,明是非,能夠為喰種盡一份力量的下一任總議長。
簡直是世界對喰種的善意。
他們願意助金木研走得更遠一些,在活著的時候,看到對方描述的未來。
金木研送完第一份書信後,夜色已深。
他確定自己在十點前能趕回和修邸,乾脆又去了二十一區一趟。
月山家招待了他,氣氛卻一時半會無法恢復到過去熱絡的程度。金木研沒有覺得臉上無光,一來他沒覺得自己需要這種面子,二來月山習身處於和修家的掌控下,還有大部分喰種沒有釋放回來,月山家要是可以沒有介懷地跟他這個和修家的人熱情地打交道,他才要懷疑對方有沒有人性了。
月山觀母坐在沙發上,擦了擦眼鏡,仔細看完兒子的書信。
對於兒子有一半在夸金木研,有一半在夸自己的行為,他見怪不怪的溫和一笑,詢問金木研:“研君,你看了他的書信嗎?”
金木研說道:“沒有。”
月山觀母心中一動,能夠言行一致是多麼難得的信任。
“和修家要習君今年達到SSS級,你對習君……有把握嗎?”月山觀母壓根沒去問監獄裡的兒子有沒有把握,因為對方最開始信心滿滿,而今天的書信里卻在詢問自己家裡有沒有通往SSS級的秘訣。
習君,月山家要是有這種秘訣,就不會對和修家束手無策了。
金木研對此也很捉急,斟酌著回答:“我沒辦法給他作弊了——”月山觀母的嘴角一抽,記起兒子成為赫者都是作弊上去的。金木研又道:“我的赫包,他無法吞噬,他能吞噬的只有SSS級的喰種赫包,但這類赫包,若他沒有戰勝對方的能力,精神世界那一關就過不去。”
簡而言之,想走捷徑,月山習就得正面打敗一名SSS級喰種。
但邏輯來了。
若是有打敗SSS級喰種的實力,本身就是SSS級了。
“和修家有這方面的秘訣嗎?”為了兒子的幸福,月山觀母只能無奈地問金木研,而金木研更難為情了:“我問過叔叔,叔叔說和修家的人也只是有概率達到SSS級,絕大部分停留在SS級,得靠自己的意志突破上限。”
月山觀母為他無意間透露的信心一驚,絕大部分都是SS級?
金木研沒有迴避地直視他。
“月山伯父,請務必不要與和修家為敵,和修家的實力……真的很可怕,歷代家主沒有一個低於SSS+級的,可以說和修家就是喰種的頂峰,我說這些絕非為了自己,而是和修家不是外面的人可以打敗的。”
與其讓月山家的人滋生不必要的怨懟,他不如敞開來告訴月山觀母,再通過月山觀母去管理自己的人,減少兩個家族的矛盾。
仇恨,是在差距不大的時候才有希望做出相應的舉動的。
而當天差地別時——
仇恨只是最無力的一個念頭。
“多謝你的告知……我知道了。”月山觀母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無力,財富權力終究是表面的東西,實力才是維繫一個家族的必要條件。
他沒打算對和修家做什麼,但是防範於未然是本能,金木研卻用最真實的情報告訴他——防範也沒有用。要麼永遠別踩和修家的底線,要麼就等著在未來被和修家幹掉,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