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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回一趟老家, 下午會回來!”
金木研走到玄關處快速穿鞋, 而旁邊從早上開始就嚴陣以待的忍足侑士不解地看向他。
隨後,忍足侑士敲了敲額頭,記起了弟弟這個時候出門的原因。
“早去早回。”
“好的!”
他只帶了手機和車鑰匙,一溜煙地跑去找自己的車子。
有了代步工具比乘坐公交和地鐵方便。
在客廳里,看見金木研離去的小林女僕目光困惑,停下打掃,問道:“大少爺,研少爺每年這個時候是去哪裡?”
忍足侑士微微一嘆, “研是回老家。”
縱然幼年有不好的回憶,金木研依舊無法割捨過去。
“每年擦一擦灰塵也好。”他聳了聳肩, 在家沒戴平光眼鏡, 反而突顯出身上風流的氣質, “就如人心中的塵埃一樣,多擦一擦,總會有心如明鏡的那一天,我相信研不至於一輩子走不出來。”
小林女僕沒聽懂,卻說道:“一定會的。”
沒有什麼髒東西是擦不乾淨的。
金木研到了二十區, 第一個知道的便是神代利世,兩人之間的感應削弱了很多,但是最基本的精神感應還殘留了不少。只是和以前防備著金木研不同,神代利世這次是賭氣沒去找他,在古董咖啡廳里碎碎念:“我不出事就不來找我,還有那個可惡的獨眼之梟,居然因為聽說我是他女朋友就抓我——”
為了人身安全,她有必要暫時和金木君保持距離。
自己上次是當了美食家的擋箭牌啊!
霧島董香被她吵得放下抹布,“利世,你要去就去,別嘀咕了。”
神代利世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說:沒談過戀愛的你不懂啊。
霧島董香翻白眼,“誰和你一樣這麼閒,整天想著這些事情,我等下還要溫習功課,明年我就要考大學了!”
神代利世走到她旁邊,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了捏霧島董香的胸。
“再熬夜下去,小心平胸喲。”
霧島董香瞬間炸了。
“神代利世!我跟你勢不兩立,你信不信我以後比你大!”
“不信。”
神代利世被她追殺,在古董咖啡廳里靈巧地逃跑,高跟皮鞋在地上踩得那叫一個有活力,一點也看不出前段時間受過重傷。
暴食者的恢復力一流,作死能力也一流。
入見佳耶頭疼地說道:“不要玩了,弄髒了又要重新擦。”
噗通一聲,水桶里的污水被踢翻,流了一地。
入見佳耶的笑容崩掉。
“利世,董香!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沒過多久,古董咖啡廳里打掃衛生的就剩下古間圓兒一個男性服務員。
芳村功善從後面的倉庫里走出來,詫異道:“怎麼了?”
古間圓兒誠懇地說道:“利世吸引仇恨值的能力太強了。”
芳村功善:“……”
在古董咖啡廳里鬧成一片的時候,金木研正在廚房提起水桶,清澈的自來水裝滿了一桶,用來清洗覆蓋了一層薄薄灰塵的家具。
自從母親節那天來過後,他已經七個月沒有回老家了。
水電都有,一直沒忘了交錢。
花了一點力氣,金木研把上輩子住了很久,這輩子卻沒住多久的房子清理了一遍。換作一般人,手早就該被冬天的冰水凍紅了,而他接觸了冰水數次也沒有感覺,普通的冷熱溫差早已經傷害不到這具獨眼喰種的身體了。
他披著人皮,骨子裡卻不知道變成了怎樣的怪物。
金木研再次來到家中的書房,比他身體還要高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窗戶打開,陽光比破舊的燈泡更亮,他坐在這裡稍作休息。
“又回來了呢。”
金木研頭靠書架,臉上是孩子般滿足的神色。
沒有父親,沒有母親,獨自一人反而能感受到家帶給他的歸屬感。
他沒有在意身上月山習提供的高檔衣服會不會弄髒,坐在地上,右腿屈起,拿著手機開始發節日的祝福簡訊。
一個又一個的人名被他從通訊錄里找出來——
好多啊。
不知不覺就認識了這麼多人。
金木研不喜歡那些複製粘貼的節日祝福,在手機上按出簡單的祝福語。
【金木,期待我來嗎?】
月山習在收到簡訊後,立刻給他回了一條。
金木研不受他雀躍的話影響,聞著家裡剛打掃過的氣味,身體放鬆下來。
【我在二十區,你提早來也沒有用。】
【老家?】
【嗯,打掃衛生。】
金木研和他聊完後,心底有一種預感——月山習會跑過來。
收起手機,金木研隨意抽出身後的一本書,一看就入了迷,直到樓下出現了汽車喇叭的聲音,他才猛然驚醒,抬頭看向書房門口。
月山習用快到驚人的速度上來了。
空氣中是浮動的淺色灰塵,一看就幾個月沒有人居住過,月山習下意識地用手帕遮住口鼻,踏入這套連獨立樓棟都不算的平民房子。
“金木,還好掘給了我地址,不然我都不知道你老家在哪裡。”
兩人的視線對上。
黑髮少年坐在書架下,膝蓋上放著一本看了大半的書,手指輕壓在書角。他就像被書籍包圍在中間,樸素而安靜,周身帶著時光無法褪去的書香。
真實的金木研有著一顆內斂而敏感的心。
沒有誰一開始就是強大的,金木研在成長為獨眼蜈蚣之前,只是一個失去雙親的孩子,平時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書。
空氣中的灰塵這時都不重要了。
月山習放下手帕,走過去陪他坐下,“在看什麼書?”
金木研不置可否:“你在同情我嗎?”
月山習否認了他的說法,愉快地說道:“沒有,我就想陪陪你,你還沒帶我來過這裡。”來金木的老家,如同發現一個秘密據點一樣有趣。
“……你沒來過也是好事。”
“為什麼?”
“我不希望在過去就遇到你。”
金木研漫不經心地翻到下一頁,腦海里浮現出的是十八歲以前的自己。
太蠢了。
長著一張“來騙我啊”的臉。
月山習遺憾地說道:“其實我很想見一見以前的金木,聽說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金木研一會兒沒注意他,忽然發現對方從書架上找到一個相冊。
“等下!”
不許隨便看相冊啊!
那些只存在於過去,還未長大的金木研被照片記錄下來。
相冊里,同樣是黑色頭髮,然而滿臉稚氣的少年怎麼看都和如今的金木研不一樣,學生校服把對方的身材弄得十分臃腫,平凡到在高中畢業照里毫無特點。
唯一的亮點大概是那抹傻乎乎的笑容,眼神明亮而靦腆,羞澀得如同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