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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轉身就能看到她,但是卻總會下意識忽略她。青江姬在無意識地隱藏自己,她的隱蔽已經刻入了本能。
在森林裡時,她就像是樹梢上最不起眼的葉子,隨著風的吹拂微微顫動。
六刃都在趕路,但是來往的鳥雀松鼠卻會很放鬆地停在青江姬身邊,仿佛根本沒看到她腰間的脅差一般。
在這些生物的眼裡,青江姬就是這一片樹林的一部分。
石切丸看了看今劍,今劍沮喪地搖搖頭,藥研也皺了皺眉。
這種程度的隱蔽,現在的他們根本做不到。
而這只是單一的隱蔽而已,極化脅差們引以為傲的機動和打擊,青江姬還沒有真正在他們面前展示過。
這就是完全體嗎……強得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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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下去,六刃走過了林地和河流,到達了荒草萋萋的谷地。
這一趟遠征藥研帶過不止一次的隊,對於固定的路線十分了解,這一片谷地其實是一片時空間之間的夾縫,同樣屬於不知道那個時代的那個旮旯角落。
裡面有許多的廢棄的、老舊的建築。
有的時候藥研也會遇到別的本丸的遠征隊,這裡已經被默認為一個夜晚休憩的點。
不同本丸的部隊會有可能在遠征的時候相遇,但是因為時間和空間已經經過了扭曲,來自同一個本丸的隊伍第二次相遇的可能性非常小。
綠河蹲在庭院裡,整個人仍然陷入哲♂學的沉思,她的手上沒有停,刷刷刷幾下已經生起了火併且煮沸了水。
藥研把驅蟲的藥粉灑在破舊的院子裡。
這裡以前大概是一個小山村,綠河看著三日月又放倒了一面牆,心不在焉地想,而且這裡曾經應該遭到過匪禍,這一塊地方沒有活人。
就是不知道是死光了還是跑光了。
一期一振和藥研來過幾次,和石切丸一起熟門熟路地清空出夜晚能夠供六個人睡眠的空間。
其實也不怪三日月動不動砸倒牆,實在是這個地方年久失修,不知道曾經是否存在的瓦片早就都不見了,房梁也腐朽得乾乾淨淨,雜草叢生讓人根本分不出屋內屋外的區別。
石切丸挖草的時候還清出了一些人類的骸骨。
夜色漸深,綠河、今劍與藥研開始劃分今夜的守夜時間。
綠河直接挑了最容易困的那個時刻,其實如果可以,她還想把守夜承包了。
付喪神和人類終究是不一樣的,綠河如今好幾天不吃不喝那是一點事情都沒有,而這些分靈則不行,他們還會收到很大的限制。
他們還是要睡覺的。
月色上頭,今劍是第一個守夜的,綠河第二,藥研第三。
其實在荒山野嶺中守夜也不是沒有樂趣,綠河蹲在枯樹上,望著火堆邊躺著的五個人。
被她換了班的小天狗躺在三日月和石切丸之間,藥研躺在一期一振旁邊,三日月的睡姿很標準,雙手合十放在胸口,安詳地仿佛壽終正寢的老爺爺,石切丸也睡得平靜,他的雙手平放在身邊,今劍在打了幾個滾後同樣入睡,並且睡姿直向兩邊看齊。
平安時期的刀,外形性格都受到平安時期貴族影響,睡覺的姿勢都能入畫。
一期一振同上,但是平時看起來老成的藥研,唯獨在睡姿上顯露出了格外可愛的樣子。
他側躺在哥哥身邊,沒戴眼鏡,看起來比清醒的時候要顯小。
綠河漫無目的地想,要是草莓姐姐在這裡,大概能在妹控之魂的基礎上重新覺醒弟控之魂吧……栗田口的小短刀們都很可愛,乖巧懂事得能讓人心都化了。
說起來她本人的睡姿十分隨性,而且找到一個地方就能立刻入睡。
大概是上戰場上多了練出來的。
綠河隨手摺了一根草叼在嘴裡,一股腥苦的味道沖鼻而來。
綠河委屈巴巴吐掉了草。
這個地方的植物大概因為生長在屍體上的緣故,格外鬱鬱蔥蔥,味道又格外腥臭。
她抬頭看了看尖尖的月牙,繼續著自己哲♂學的沉思。
其實薄荷本丸的青江,假如只是尋求歡愉的話,可能綠河當場就能答應他。
畢竟大家是什麼樣的刃彼此心知肚明嘛……這種微妙的“自給自足”滿足的事情,發生了就發生了唄。
但是青江真的只會滿足於此嗎?
綠河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他明白你所有的願望,他懂得你全部的顧慮,他對你了如指掌又放縱寬容,他與你契合無比又心有靈犀。
真的能滿足只做夥伴和戰友嗎?
推此即彼,青江姬的感受就是青江的感受。
綠河悲傷地發現事情大條了。
一晌的歡愉只是小事,麻煩的是從此開始割不斷的糾葛……然而我是終究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刃啊!難道我在風險巨大的修行中還要順手渣一次自己嗎!
這……刃幹事……
雖然青江可能不會在意這個,但是綠河介意啊。
而且假如綠河拒絕,又把她的顧慮暴露了……只有真的在意了才會拒絕,青江還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事情接下來的走向還是一樣的。
於是兩個回答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