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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時候,睡眠充足的露西自然第一個起床。
她起得很早,還占用了洗手間洗漱和化妝,很長時間都不出來。而且,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把門給鎖上了。
所以,被尿憋醒,想要上廁所的文森特就在外頭急得不行。
由於小時候的陰影,他害怕吵醒父母被打,竟然不敢出去找廁所,只能像小狗一樣夾著腿,來迴轉圈圈,輕輕地敲門,求露西給他開門。
可那女人自顧自地對著鏡子化妝,讓他等等,等等,再等等。
然後,綁架犯十分窩囊地在外頭不停地抹眼淚。
等到露西終於出來,他才不顧一切地衝進廁所馬桶前,急出一腦門子汗,卻已經尿不出來……
這時候,露西笑嘻嘻地站在衛生間門口,鮮紅的唇撅起,朝他吹了一聲口哨。
一道弧線划過……文森特終於成功釋放。
但他轉過頭,神色像是無助的小狗一樣,看著露西的眼神,幾乎瀕臨崩潰。
整個場面看起來既荒謬又可笑。
肖恩也和文森特一起快崩潰了……
天知道瑪爾斯女士的腦袋是怎麼長的,居然能寫出這種劇情的!
不過,她的解釋還是很高大上的,什麼生理上的尿不出來,象徵了主角從小到大心理都長期被壓抑,精神焦灼、緊張和恐懼,而露西的出現,打破了他心中城牆的缺口,這是愛情的萌芽和開始,是兩個同樣受傷孩子的相遇和相愛。
反正導演和編劇總是有理由的,一般這理由還特別哲學。
但對於肖恩而言,這個角色太他媽有難度了!
怎麼會有這麼窩囊的人,演著這個角色,每天都想自殺!
每天都想找個石頭,把文森特的窩囊腦袋給砸爆掉!
肖恩人生第一次因為拍戲而身心俱疲。
理察來探班的時候,看到昔日的美少年,正灰頭土臉、不嫌髒地躺在地板上,除了光頭很亮外,周身全籠罩在一層無形的陰影之中,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名為生無可戀的情緒。
他還呆滯地張著嘴,仿佛魂魄都已經飛走了……
第108章 生活就是這麼精彩紛呈
直到理察走到身邊, 肖恩才發現……
因為光線的緣故, 高個子的英國人看起來特別精神奕奕、迷人又英俊, 或者說,對比好像在泥里打滾的自己來說, 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不得了。
他一下子臉紅, 臉頰熱得不行, 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結結巴巴地打招呼:“理, 理察。”
“你看起來有點兒糟糕?”理察擔憂地關切問。
“不是看起來, 是確實。”肖恩負能量爆棚地說。
在劇組休息的間歇時間裡, 他和理察去旁邊溜達了。
肖恩在自來水管旁邊簡單地洗了手,去拿了個黃油麵包,邊啃邊抱怨:“……角色太壓抑了,不過, 我懷疑導演可能是故意的, 把最壓抑的片段全都放在一起拍, 這樣, 到最後我們情緒爆發的時候,就好拍了,也會更有力度。”
理察耐心地點頭贊同:“有些導演確實喜歡這麼幹。”
但他還是擔心地說:“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停一停?別把自己逼得太緊。”
“我其實還好, 雖然不高興,但心裡是明白的……”
肖恩大口小口地啃完最後一口麵包, 擦了擦嘴角的麵包屑, 開始習慣性地舔手指頭, 可舔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理察還在旁邊看著的時候,不由得窘迫地僵了一秒,忙若無其事地把手放下來,放到身後,假裝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
理察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拉他背後的指尖。
肖恩有點兒不好意思,看著對方耐心地掏出紙巾,還幫自己擦手指頭,感動的眼眶都紅了……
“呃……其實,我平時不這樣。”
他試圖解釋了這麼一句,但迎著理察含笑的眼睛時,聲音就又弱了下來:“好吧,我平時也這樣。可不這麼吃,我總覺得不過癮。”
理察一邊忍笑忍得不行,一邊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
肖恩微微一怔,視線不由得停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半響,他才把視線慢慢上移到了理察的臉上,迎著對方專注的目光,語氣古怪,又吞吞吐吐地讚美了一句:“呃,你們……你們英國人真熱情!”
理察終於逮到一個可以當面給英國人正名的機會了。
他非常鄭重地回答:“你搞錯了,英國人沒那麼熱情,起碼不會熱情到隨便拉別人的手。”
“說得對啊,哪國人都不應該的。”
肖恩傻乎乎地表示贊同。
理察終於知道,有些人腦子不開竅可以到什麼程度了!
他果斷從腦袋裡剔除掉所有‘過於唯美,卻可能太過婉轉’的話語,轉換成近乎開門見山的直白:“我克制自己,直到你成年。現在,你能慎重考慮一下,試著和我交往嗎?”
居然,居然說出來了!!
肖恩瞪圓了眼睛,滿臉震驚。
……真,真讓人驚訝!
他呆呆地盯著鞋子,好象那裡有什麼別人看不到只有他能看到的神奇東西一樣。
理察局促不安又緊張地等待著。
許久,肖恩依然沒有抬起頭,但卻紅著臉地小聲問了一句:“你說的……是我理解的那種交往嗎?可以親吻和上床的那一種?”
問得好!
現在又輪到英國人來臉紅了:“咳……是吧。”
然而內心世界中……
理察驚慌:才牽手,就需要考慮那麼激烈的未來了嗎?
肖恩驚慌:我是不是說得太不含蓄,一聽就很不純潔了?
一大一小兩個番茄互相對視,場景一度有些尷尬!
總之……救命!
這個短暫的探班活動,持續了不到半小時。
卻成功拯救了肖恩心裡那岌岌可危的負面情緒,也讓他成功地從文森特那該死的角色中抽離了一會兒。
因為‘文森特那見鬼的窩囊廢,根本不會被理察那麼好的人告白’。
雖然這麼想,好像思路有點兒清奇,但結果很美好就是了。
文森特在電影中,繼續一事無成地頹著。
他裝有為青年裝得不到位,明明吹牛逼自稱計算機專家,在面對鄰居修電腦的求助時,卻還要靠人質露西小姐的幫忙,才沒有露餡。
可哪怕他表現出‘事業有成、女朋友也漂亮能幹’,父母的態度依然是冷淡和不關心的。
他們既沒有對他產生任何懷疑(他和露西小姐為了父母可能會提出的疑問,足足準備了三個晚上),也沒有在相信後,為他感到自豪(文森特已經打了好幾個草稿,提前準備好,只等著發表一番感人淚下的言論,然後和父母重歸於好)……
什麼都沒有發生。
文森特還是像這個家庭的隱形人一樣。
連露西小姐都不禁開始心疼他了:“你的爸爸媽媽真奇怪啊,他們幾乎都不怎麼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