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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已深了,整個開封城靜悄悄的,除了偶爾傳來的打更聲幾乎沒有別的響動。黑漆漆的夜空中稀稀拉拉的點綴著幾顆星星,映著地上的雪一閃一閃的。忽然,自遠處的屋頂上竄過來兩個身影,一黑一白,速度極快,就算是更夫看見也也會當作是眼花了吧。
“貓兒,這裡。”從未有其他顏色上身的白玉堂即便是夜間活動也不會破例,反正,藝高人不怕。
展昭點點頭,悄無聲息的掠過去,像一隻空中滑行的燕子。
今夜的最後一家:木府。這府上的人來了之後不久便開始出了拐子的事情,而這裡面的真正主人卻是從未露面,不能不讓人起疑。
兩道身影向著裡面滑去,無聲無息的落在屋頂,剛要掀開瓦片往裡看就聽一聲低喝:“什麼人!”緊接著便是激射而出的一道銀芒,兩人連忙避開,抬頭的一瞬間看到了對方毫不掩飾的驚訝:對方竟然能發現他們。
兩人身形剛穩,下方的門就被一道勁風掀開,緊接著一個紫色的身影便悄然飛上了屋頂。月光下,長身玉立,神情冰冷:“來者何人?!”他的外袍顯然是匆匆披上的,可是卻絲毫不顯凌亂。
只這一招,白玉堂的戰意便被挑了上來。他少年成名,江湖上罕有敵手,幾年來也就碰到了個展昭。而眼前的人年紀似乎並不滿雙十,功夫竟也並不下於自己,當下就起了戰意,一言不發便攻了上去。
書看到一半被人打擾已是不爽,這情形又讓木鏡淩想起了白天的事兒,心情瞬間更差,當下也不留手,招招狠辣。
這二人交手極快,卻又偏生不發出一點聲響,看似輕巧的招式間卻暗藏著洶湧的殺機和足以致命的威力。
打著打著,白玉堂眼中的神色就越發的凝重起來。對方看起來比自己年歲更小,卻有這般深厚功夫,實不多見,只是為何江湖上竟沒有消息?這人,究竟是誰?
白玉堂越打越上癮,漸漸的將那些自己的得意功夫都使了出來,頗有不分勝負絕不罷手的意思,竟是把來的主要目的給丟開了。
而木鏡淩則恰恰相反,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他抓住機會,又急又快的射出一把銀針,逼退白玉堂,雙臂一展,整個人向後盪開幾丈,拉開了距離。他的袍子十分寬大,兩袖更是及膝,此動作一出,端的是十二分的瀟灑寫意。
他搶在白玉堂再次攻過來之前開口:“白五爺深夜來訪,怕不是單來和我過招的吧?”說著便咳了幾聲。
“玉堂!”見對方無意再戰,展昭忙一把拉住白玉堂,朝著木鏡淩拱手道,“實在抱歉,在下展昭。正在追查一案,不得已,實在是打擾了。”現在他已經確定對方不是作案人了。展昭在江湖上混過不短時間,深入朝堂也有些日子了,看人的本事早已是爐火純青,有這等氣度之人,是斷斷不會做出拐人的下作事的。
認出了跟自己交手的是白玉堂之後,他身邊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展昭的自報家門更是印證了這一點。鑑於此二人名聲不差,木鏡淩也不想與他們為難。點點頭:“無妨,你們,咳咳咳,咳咳!”還未說完,他的臉色就變得煞白,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一陣急似一陣,最後簡直要把內臟都咳出來了。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一眼,突然就明白了為何對方要中途結束。
“公子!”聽到咳嗽聲,夏至草草披了件斗篷便趕了過來,找了一圈後發現木鏡淩竟然在房頂,更是帶上了哭腔,“公子你快下來呀!”
好容易勉強止住了咳,木鏡淩渾不在意的從袖中扯出一塊錦帕擦擦嘴角,向著展昭和白玉堂點頭:“失陪。”
“公子!”見他翩然而下,夏至簡直要哭出來了,又看看他慘白的唇邊一點猩紅,“我去煎藥!”
“夏至。”木鏡淩喊住她,搖搖頭,“不必。”
“公子!”夏至眼圈都紅了,說話間也帶上了鼻音,“可是”
“聽話。”木鏡淩的聲音不高,可是其中卻是滿滿的不容置喙。
“這個,”聰明如白玉堂自然就猜到對方現在的症狀跟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不無關係,心下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拱手道,“在下”
“無妨。”木鏡淩止住了他下面要說的話,對白玉堂的印象倒是好了些,敢作敢當,卻是難得的真性情。何況,這本就不能全怪對方,自己也是一時興起,若想收手的話,其實一早就可以停下的。
展昭也是滿臉歉意:“實在是展某的錯,未能及時攔住”
“自然是你的錯!”夏至紅著一雙眼睛朝著他們喊,“若不是跟你們動手,公子怎麼會這樣?!”明明,明明就已經半年多未犯了。最後,她已經是開始落淚了。
“夏至,”木鏡淩過去,摸摸小丫頭的腦袋,“你知道的,這早就無法避免。”他的表情十分平靜,仿佛說的並不是自己的身體。
“可是公子”夏至抽抽鼻子,抹了抹眼淚,又狠狠地瞪了白玉堂一眼。
“好啦,回去睡吧。”木鏡淩拍拍抽抽噎噎的夏至,掰過她的身子往外面輕輕一推,“聽話。”
夏至不情不願的邁步,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去,過程中剜了白玉堂無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