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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木鏡凌終於有些醒來的跡象,手指才微微一動便聽到夏至的驚喜聲:“醒啦,醒啦!冬至冬至!”
木鏡凌緩緩張開了眼,一扭頭就對上了兩雙核桃一樣的兔子眼。看見一向整齊的兩個小傢伙如此狼狽,他微微一扯嘴角,又是猛烈地咳了一陣之後才沙啞著嗓子開口:“辛苦你們啦。”
“嗚嗚!公子!”夏至登時又哇哇大哭起來,眼淚撲簌簌的滾下來,打濕了腳下的青石磚。
“公子,是誰傷了你?!”冬至倒沒哭出聲,只是哽咽的厲害,一雙拳頭握得死緊,那神情讓人毫不懷疑,只要木鏡凌說出個名字來他定會上山下海追兇去。
“咳咳,”木鏡凌輕輕搖頭,微微閉眼緩了下神,笑道,“誰能傷的了我?咳咳,是,是我打傷了別人呢。”
冬至和夏至異口同聲不滿道:“公子!”
“好啦,”木鏡凌用眼神制止住他們,眯著眼睛看窗外隱隱透進來的一點微光,“什麼時辰了?”
“丑時有一會兒了。”夏至胡亂抹抹臉,打著哭嗝道。
“是麼,我竟睡了這麼長時間。”木鏡凌又咳了幾聲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公子!你不能隨便動!”夏至冬至拼命要按住他卻不成。
“別,”木鏡凌臉上泛起一份苦澀,說出的話仿佛在他們心上一刀刀的割,我不想死在外面,不想,一點兒也不想。”
“公子,嗚嗚!”
“公子別這麼說!”
兩個小的哭得不成人樣,撲在他身前不起來。
木鏡凌嘆口氣,努力壓抑住喉間的咸腥,艱難道:“所以啊,咱們回家,回家好不好?”
“公子,”夏至的眼淚是止也止不住,使勁揪著木鏡凌的袖子哭道,“咱們再等幾天,等公子好些了再走,好不好?”
木鏡凌輕輕搖頭,眼神也有些渙散,囈語般道:“可是夏至啊,我有點兒想家了,想那裡的小溪水,想那裡碧色的桃花,咳咳,還想咳咳咳”沒等說完的他便又拼命地咳嗽起來,伴著咳嗽聲,喉間又是一股鮮血噴出,浸濕了衣襟。
“公子!”夏至撲過去,手忙腳亂的幫著擦拭,剩下的幾張帕子沒一會兒功夫就用完了,她慌忙用自己的衣服去擦。
“回去,咳咳,回去。”木鏡凌臉色不正常的潮紅,因為強烈的刺激而眼角滲出淚珠,死死地揪著手中的被叫一遍遍的重複著。
見他這樣冬至他們哪有不應的,拼命的點頭,淚水瓣子摔在空氣中,晶瑩剔透。“回去,回去!咱們這就回去,嗚嗚,公子你別睡公子!”
行李也顧不得帶,夏至只撿著要緊的財物藥品收拾了兩個大包袱,看著冬至在前面背著好容易止住血的木鏡凌一路行一路哭。
到了山下,夏至幫著冬至把木鏡凌扶上車,又換過在山裡放養的驚雲黑馬,嗚咽著南走。
馬車跑起來難免搖晃,走快了更是顛簸,如此一來饒是冬至心急如焚也不敢趕快了,可是木鏡凌的情況看著實在是令人擔心,端的是左右為難,可是也別無他法,只能讓夏至時時看著,覺得不大好了立刻用藥。
跟著馬車跑的驚雲靈性驚人,嗅覺又靈敏,從啟程開始就一直很不安,不住的長嘶出聲。
“咳咳,夏至?”也不知是被晃醒的還是真的有所好轉,木鏡凌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到哪兒了?”
“剛出嵩山呢。”夏至急的不行,嘴唇都咬出血了還不自知。她心裡又急又怕面上卻不敢顯露出來,只怕讓木鏡凌看了更擔心。
“咳,這麼慢?”木鏡凌皺眉,覺得胸口更悶,喉間的不適似乎有些壓不住的意思,努力調動內力遊走才讓自己顯得精神了點。
“夏,咳咳,夏至,”木鏡凌微微緩了緩神道,“我的那些金票銀票你跟冬至都知道在哪裡,你們都很聰明,我並不多麼擔心,咳,但人心險惡”
“公子,快別說了!”不聽還好,夏至見他竟是在交代後事的架勢,登時心如刀絞,外面的冬至也是抽噎出聲,“別說了嗚嗚。”
“聽我說完!”木鏡凌胸口一陣陣的絞痛,說話也有些抖了,嘴唇也是一片青紫,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只是你們年紀尚小,人,呼呼,人心險惡定會有人覬覦,咳,開封府包大人是好官,展昭白玉堂更是難得的君子,你們,你們若有什麼,就,就去找他們吧,唔”
胸口傳來的一陣絞痛讓他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更添悲哀,原來到頭來自己竟沒什麼可以放心託付的人麼,不得不把希望壓在從相識到現在不過一個來月的這些人身上······夏至冬至還小,好歹,好歹幫我多看顧些。
“噗!”竟是一口鮮血噴出,在車廂裡面形成一大片血霧,窗簾也給打濕了,滴滴答答的緩緩落下暗紅髮紫的水珠。
“嘶嘶~!”外面的驚雲似乎也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一陣悲鳴。
“公子!”夏至慌忙接住又暈過去的木鏡凌,對上打帘子探進身來的冬至,“冬至,怎,怎麼辦?!”
冬至使勁擦擦淚,心思飛轉。公子這個樣子怕是根本撐不到藥谷了!為今之計只有,“去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