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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還手,白玉堂更是來氣,抬拳又打。
展昭飛身過來,橫在二人中間,一把拉住暴怒的白玉堂,“你沒見他是一心求死嗎?!”
白玉堂憤憤的摔下拳頭,“他這樣還不如死了!”
“人還沒死透!”展昭顧不得安撫白玉堂,扭頭衝著呆呆愣愣充靶子的騰雷吼,“你趕緊讓開,讓冬至給看看!”
騰雷捂著肚子,雙眼茫然,只是手中仍抓著剛才扒出來的衣服。展昭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當時在開封時候木鏡凌穿的那件。
剛還制止了白玉堂暴行的展昭也忍不住了,衝過去左右開弓,用足了力氣狠狠給了騰雷兩拳,“你他媽是不是真想看著木頭死?!”
“木,頭?”雙眼失焦的騰雷終於開始慢慢回神,夢囈一般,“沒,死?”
實在是沒工夫跟他較勁,展昭扭頭甩給冬至一個眼神,少年立刻抓住機會,紅腫著一雙眼衝到榻前,凝神把脈。
沒一會兒工夫,冬至又開始噼里啪啦的落淚,也顧不上擦,手忙腳亂的就開始在一旁的藥堆裡面翻撿起來。
夏至只是哭的說不出話來,下巴處的小溪流就沒斷過,此刻見冬至開始動作,便也過去幫忙。
“有救,有救是吧!”騰雷像是被刺激到一樣,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將礙事的夏至撥到一邊,死死揪住冬至的衣領,瞪著一雙狼眼低吼。
冬至被他揪著,雙腳離地,聽聞他這話,眼淚流的更凶,哽咽著只是說不出話來。
“你他媽的哭個屁!”一把將他甩開,騰雷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凶狼,卻又透著一股言語無法描述的悲哀。
冬至幾乎站立不穩,踉蹌幾下,哽咽道:“我,我學藝不精,只能吊氣。”
白玉堂試探性的問:“公孫先生呢?”
冬至搖頭。
這次連最樂觀的展昭也徹底涼了心,難道,真的不成了?
騰雷一掌將手邊厚重的木櫃擊得粉碎,“滾!都給老子滾!”
冬至還欲再說什麼,卻被展昭一把拉住。
“展爺!”
展昭搖搖頭,面容低沉。
“走吧,讓他們自己待會兒,你先去和夏至煎藥。”
靜,真是安靜啊。
騰雷頹然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榻上一動不動的木鏡凌,只覺得周圍無邊無際的黑夜要將自己淹沒。
吶,木頭,說說話啊,起來沖我發發脾氣啊。
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是了。
“我餓了。”
呵呵,這是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啊,我當時還真愣住了,你這人,挺有意思,夠膽。
“你是誰?”
第二次見面,不過短短几個時辰,吃了我的羊便把我拋過腦後麼?還真是,絕情。
“那個誰!”
呵,接連幾次見面,我還是只混了這麼個稱呼麼?木鏡凌,你還真是不把我放在心上。
其實,我懷疑木鏡凌究竟有沒有心。
不過,呵呵,即便沒有,木頭,我把我的心給你啊。
吶,木頭,快點起來吧,你說過的吧,我的心臟,給你啊。
“木頭。”
聲音低低的。
騰雷垂下頭去,一顆水珠順著他的下巴滾下來,落到地上不見了。
藥很快便煎好了。
然而木鏡凌已經喝不進去,騰雷沉默著接過藥碗,一口口灌進自己嘴裡,再一口口渡給木鏡凌。
喝得少,溢出來的多。
一碗藥最多不過幾口能被順利送進去。
一碗不夠,再來!
騰雷就這麼沉默著,一次次的餵過去,不理會自己口中已經被強烈的藥性灼傷,仿佛全然沒了知覺。
突然,木鏡凌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剛餵進去的藥合著無數血塊被再次吐出來,看去慘烈無比。
騰雷手一抖,藥碗應聲而碎。
“木頭?!”他手足無措的看向冬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敢不敢碰他,會不會把人弄壞。
“成了!”冬至驚喜道,隨即卻又更加消沉,成了,也僅僅是成了而已。成了的,也不過是吊氣的藥
見冬至久久沒有反應,騰雷也顧不上許多,小心翼翼的湊過去,一點點把木鏡凌剛吐出來的血擦乾淨,耐心的一聲聲叫著。
展昭和白玉堂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原來竟會有這麼許多的血。
騰雷已經把能用的手巾手帕全都用完,腳邊早已堆成一座小山,此刻他正撕碎了潔白的裡衣,動作輕柔的擦拭著。
“木頭!”騰雷的聲音中突然充滿驚喜,手中已然變紅的布料也翩然落下。
“公子!”
“炙圭!”
一堆人先是一愣,隨即便圍了上去。
木鏡凌,醒了。
只不過,有些不大對勁。
周圍的人明明就在那麼拼命的喚著他的名字,可是那一雙漂亮的鳳眼卻遲遲對不準正確的方向,原本清涼的瞳仁此刻也是茫然無光。
眾人心中一咯噔,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瞬間席捲而來。
木鏡凌輕輕地眨了眨眼,覺察到騰雷撲到自己臉上的溫熱氣息之後才費力的把臉轉過來,艱難的扯扯嘴角,淺笑:“你們,都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