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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也挺為難,這要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也就罷了,可是偏偏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的慧慈。慧慈執掌少林寺數十年,武林地位顯赫,為人正直,與自己更是多年的交情,視而不見可就說不過去了。
一直沉默不言的白玉堂輕輕地點了點桌面,“少林寺的素齋天下聞名。”
木鏡凌沒動,仍舊是趴在桌面,只是從狹長的眼縫兒里瞟著他,似笑非笑:“澤琰,你甭拿這個激我,我是愛吃,可這也要看值不值。”
被戳穿的白玉堂無所謂的點頭,手裡的扇子轉個花,落落大方,“我知道,只是想不出別的法子讓你出手罷了。”
木鏡凌嘴角一勾,垂下眼睛看桌面,嘴巴里有一口沒一口的吹著從頭頂落下的一縷頭髮。
一時間誰也不說話,屋裡靜的很。
良久,木鏡凌幽幽的嘆口氣,吧唧一下子把臉頰貼在桌上,任它被擠成包子狀,略微口齒不清道,“慧慈,很好?”
展昭點頭,“嗯,很好。”
“你跟他交情很深?”
“很深。”
慢悠悠的支起身子,木鏡凌擠擠眼,惡劣的朝白玉堂努努嘴,“比澤琰還深?”
展昭騰地鬧了個大紅臉,無奈扶額。這兩個能一樣麼?!
白玉堂沖木鏡凌挑眉,行啊,這是對剛才五爺激你的反擊?
木鏡凌撇撇嘴,算是吧。
“行了,”半晌,木鏡凌揮揮寬大的袖子,扭頭對著一邊的夏至冬至道,“收拾東西。”
“公子?!”
“炙圭?”展昭又驚又喜的看著他。
“事先說好,”木鏡凌斜眼瞅著他,手中把玩著最普通不過的茶杯,“小爺可不是因為你才去的。”末了又哼哼唧唧,“哼,看小爺不把你們百年家底吃空了,哼!”說著便泄憤似的將杯子上戳出一個又一個小洞,看著從屋外透進來的陽光穿過去在桌上灑下一片斑點。
“多謝。”這次是打心底里笑了,展昭朝他虛虛一拱手,越發的覺得這個朋友真是交對了。對方之所說這麼說,只不過是怕自己心裡過意不去吧。
別看平時木鏡凌是有多懶就多懶,但是一旦決定了之後那絕對能稱得上是雷厲風行,當天上午就讓夏至冬至兩個準備好了車馬,採買好了物品,下午就上路了。
也不知道是少林寺就是這麼勤儉樸素啊還是樂意練腿功,智遠兩個下山過來一路都是用跑的。聽聞木鏡凌已經改口,喜出望外的師兄弟兩個一開始還要堅持跟在後面走,結果被木鏡凌一巴掌一個給拍進了後面的小馬車,惡狠狠的丟下句:“想你師傅死得快就跟著走吧。”
然後又從前面的烏木馬車車窗探出腦袋,笑得不懷好意,“怕就怕你師父還沒掛的你們自己就先蹬腿兒了。”
開封離嵩山不遠,慢悠悠的走也用不了幾天。大概實在是擔心自家師父的傷勢,智遠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更加小心翼翼的問木鏡凌能不能把速度加快點。
木鏡凌隔著窗簾笑的詭異,“嫌慢啊?”
智遠不明就裡,靦腆的點頭,臉上一抹羞澀的笑。
沒等著倆小和尚反應過來的,車廂里嗖的一聲就躥出一抹紫影,輕飄飄的跨上一邊早就等得不耐煩的大黑馬絕塵而去,一眨眼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智遠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乾巴巴的問沒事人一樣的冬至:“這個,木少俠呢?”本來他們是想要叫木神醫的,結果當場就被木鏡凌給一個眼刀子定住,叫大俠吧,對方實在是不比自己大兩歲,叫施主吧,人嫌難聽思來想去也就只剩下這麼一個選擇了。
冬至不緊不慢的拿鞭子往拉車的馬身上碰碰,馬車慢悠悠的往前走,“公子怕你們師父等不及,先走了唄。”
智遠兩人張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木少俠,您,您這是報復吧?這麼直愣愣的奔到少林寺,也沒個帖子啥的,您也進不去啊!
結果後來證明,智遠倆人白擔心了,因為兩個時辰之後,就在冬至領他們到達今晚的落腳點的時候,智遠師兄弟看見了早早就到了的木鏡凌。
像是沒看見光頭二人組臉上青了又白白了又紅的表情,木鏡凌只是跟自己的馬玩鬧,臉上是少有的開心:“這下跑開心啦?嗯?”
大黑馬高興的刨了幾下蹄子,大腦袋吭哧吭哧的往木鏡凌懷裡面鑽,鼻子裡還不住的噴白汽。
“把這些料理了吧。”木鏡凌頭也不回的指指樹下的一堆兔子野雞,當然,都是死的,不過血還往外冒著,顯是剛咽氣。倆和尚臉上的表情更加精彩,不過好歹也是知道現在的狀況,沒傻到家的上前宣揚什麼眾生平等不能殺生之類,只是低頭猛念佛號,最後還來了段也不知是什麼經文,大概是用來超渡的,聽得夏至在一邊直翻白眼。
剛進春天的夜裡還不是特別暖和,夏至又把一件翻毛白狐皮斗篷給木鏡凌披上。一行人圍著火堆坐著,火焰上方架著好幾隻正流油的野雞,智遠師兄弟看了看,又念了好幾聲佛號,只縮在一邊啃乾糧。
木鏡凌騰出一隻手把豆餅掰碎了餵給驚雲,另一隻手不住的搔它的下巴,樂的大黑馬一個勁兒的蹭他。
見還需要一段時間,夏至眼巴巴的看著木鏡凌,“公子,想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