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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南敏會說出那樣的話,純屬她自己的血淚教訓,一個人太過懂事,需要承受的東西也就越多,越是付出,越得不到在乎,反而久而久之,成了一種模式,一種理所當然的模式。
南敏的前夫就是這樣。
覺得什麼事情都是理所當然,可是說到底,南敏一切的付出一切承受都源於她愛他而已,當然,很可惜,她是愛錯了人的,錯到最後兩人對簿公堂爭奪孩子的撫養權甚至分割財產,談戀愛與婚姻,向來是兩碼事。
南嘉明白她說的,可是到底不能偏激地一桿子壓倒所有人,覺得天下烏鴉一般黑。
她覺得邊正並不是這樣的人,愛情會開出什麼樣的花結出什麼樣的果,純屬看自己遇到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南敏那件事對她影響蠻大,南嘉並不好說什麼,生怕一個說不好刺激到她,只能像個乖巧的女學生似的,一個勁的「嗯嗯哦哦」。
南敏聰慧,怎麼會不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也不生氣,話只是點到為止便作罷,下了電梯後便直接去了停車場,將南嘉的東西統統放進了自己那輛奔馳350,帶著她回到了臨江的公寓。
南嘉本來是請南敏進來小坐的,可是小迪的學校通知開家長會,時間快到了,她將東西放在南嘉公寓的門邊直接就走了。
其實南敏現在這樣當爹又當媽,累是累了點,但比起之前真是灑脫許多,只不過這是在南嘉自己看來,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快不快樂,這個只有南敏自己才最清楚。
她住院用的東西其實說多也不多,她先提了幾樣小的,然後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鎖。
按理說,這會兒家裡應該沒人的,難道是邊正出門忘記了上鎖?
她小小的詫異了一下,推開門,在玄關處發現了一雙男鞋,鞋子的鞋頭朝里,擺放得整整齊齊,款式還是當初她親自挑選的。
邊正,他在家?
既然在家,為什麼沒有接她的電話,甚至連她出院,他也沒有去。
南嘉心裡太多的疑問,將所有東西都提進了屋後,她的目光在屋子裡巡視了一圈,最後輕手輕腳地進入了主臥。
男人背對著她,靠窗正抽著煙。
南嘉不喜歡他抽菸,也不喜歡臥室有味道,所以他向來不在臥室抽。
只不過南嘉沒有多想這些,只是覺得見到他很高興,腳步很輕,裙擺搖曳間,她悄悄上前去,抬起兩條手臂,穿過男人的臂彎間,從背後環抱住了他,而後腦袋順勢靠在了上頭,通過背,她可以很清楚的聽到他胸腔間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她的語氣低低的,像是在撒嬌:「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呀?」
邊正身體有些僵直,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背後的人身體軟軟的,說話的調子綿綿的,直教人心中就要塌陷下去一塊。
很想回過身擁她入懷,可是他並沒有,甚至沒有做出任何應有的回應。
南嘉覺得有些奇怪,可是還不待她發問,她抱在懷裡的男人卻伸了手,一根一根的將她的手指掰開來,掙開了她的懷抱。
「你這是怎麼了?」南嘉有些詫異,看著他,眼底滿是不解。
她不明白,明明那日還在醫院溫柔相對的人,怎麼突然間就不一樣了。
「沒事。」邊正將菸頭熄滅,靠在牆邊,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有些事想問你。」
「什麼事啊?」南嘉問。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哪天又因為我遇到了危險,你會怎麼辦?」邊正試探的問。
「這不是有你嗎?」南嘉顯然沒把這個問題當一回事,莞爾一笑,她看邊正不苟言笑的樣子,還以為他要說什麼事情,讓她平白有些緊張。
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小女人對他是百分之百的信賴,信賴到足以把身家性命相托,邊正有些高興,但心中卻有幾分隱憂。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邊正猶豫了一下,再次問。
「不在了是指?」南嘉收起了笑,一雙眼睛只是盯著他,仿佛要盯出一個窟窿似的。
「比如,因公犧牲什麼的,並且你也因為我陷入了生死困境。」邊正回答。
「自然是同生共死,你死了,我也絕對不會獨活。」南嘉回答得斬釘截鐵,這次他能在那麼危急的關頭,仍然可以選擇和她同生共死,那麼她為什麼不能!?
邊正從來都不會說這些話的,今天的他,實在太奇怪了。
「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南嘉沉默良久,忍不住問他。
「沒有。」邊正說了謊。
他並不打算告訴她那些,她比較敏感又細膩,任何話都很容易進到心裡去,他不想讓她擔心,夜不能寐。
她說,她要與他同生共死,邊正很感動,可是,他卻不希望她這樣,她應該有更好的人生,很長的路要走,即便是他有可能會不在。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不是超級英雄,他也有屬於自己的能力範圍,她是他的女人,他豁出命去都會撕開一條裂口讓她活,而不是陪著自己去死。
愛至深處,他只希望她能夠活得更好,而不是死生相隨。
南嘉自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思緒萬千,他說沒有,她也不疑他,只是拉著他的手,湊到近前去,有些靦腆的偷看了他一眼,雙頰染了淡淡的緋色,低低道:「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去一趟民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