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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颱風已過, 對比起颱風登陸的中心地帶的慘烈狀況與那裡尚未來得及統計出來的經濟損失,江北的防汛抗旱指揮部以及各部門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五樓的病房裡, 窗簾掩映下,室內顯得越發安謐,這是一間單人的病房。
南嘉還在睡著,只不過看她的樣子,睡得似乎並不安穩,她不知道夢見了什麼, 一雙柳眉蹙緊,額間滿是細密的汗珠, 手將白色的被單攥地緊緊的。
不多時,只聽她發出一聲小小的驚呼,吧暫時靠坐在一旁椅子上小寐的邊正都嚇到了。
她是被嚇醒的。
自從那日經歷了那般驚心動魄的生與死後她就是這個樣子,每次睡下兩三個小時候總會夢魘, 然後嚇醒,學名上管這種似乎叫做創傷後遺症。
她睜開的雙眼,眼前早已不是那日的水泥殼的樓房, 而是滿目素白的床單被套,屋子乾乾淨淨的,到處都充斥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便感覺一雙大手覆上了她的額,而後溫柔地將她額間被濡濕的發全部撥到了兩邊。
「渴嗎?要不要我去倒水?」邊正輕輕問了一句,順勢站了起來,伸出手準備拿床頭柜上的玻璃杯。
「不要了,我不渴。」南嘉搖搖頭回答,她的聲音有些低啞,聽著沙沙的。
那天南嘉被孫籍綁架,拖來綁去的,受了不少傷,可能過度驚厥,當夜還發起了高燒,總體而言問題並不算大,最主要的還是受了點刺激,醫院治得了身體,可是治不了心。
南嘉覺得自己沒什麼事,留著也是占醫院床位,諮詢了一下醫生後昨天便打算出院了,可是邊正一再堅持,南嘉便只好繼續住著觀察一下。
邊正見她拒絕便沒有堅持,伸出的手沒有去碰水杯,轉而幫她掖好了被角。
颱風過境後,加上第一波冷空氣的南下,連帶氣溫都下降了不少。
孫籍落馬了,鄭森父子也被抓了起來,名下所有產業盡數被封,昔日在江北隻手遮天的鄭家如今徹底傾覆,連一到夜晚便熱鬧非凡的萊姆酒吧都被貼上了封條。
一顆寄生了這個城市多年的毒瘤終於被剷除了。
至於那日作為人質的趙汝寧,在經過盤查審訊後發現她因為染上毒品而被利用,成了推波助瀾的一枚棋子。
而使她染上了毒癮的,便是鄭開。
富商男友羅見靠不住後,她便將目標轉移到了鄭開的身上。
鄭開是什麼樣的人?
投懷送抱他豈會拒絕。
或許她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罷了,可是她可能萬萬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被鄭開帶著,一步步的陷進了那個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
那個昔日清純美好的女孩子,終於在自己的欲望之下,就這樣一步步的沉淪在了沼澤之中,那樣的結局不免讓人唏噓。
據說她先被送進了禁毒所戒毒,至於之後量刑的輕重就不清楚了,畢竟她在這整個事件裡頭扮演的角色,實在是太無足輕重了。
作為協助他人作案的人。
等待她的只是冰冷的鐐銬與剝奪了自由的牢房,即便是他日刑滿釋放,她的人生之中始終都會沾著那怎麼洗也洗不掉的污點。
鄭森與孫籍被抓獲,可是邊正卻沒有再參與接下來的審訊工作了,而作為副隊的段崎如今受了重傷躺在醫院裡頭,於是乎他們兩個便被交方慕年他們處理。
邊正這幾日都沒有去局裡,只是留在醫院陪著南嘉,他是懷有愧疚的。
他明明當初信誓旦旦的說會保護她的,可是沒想到到頭來卻讓她受到了更深的傷害,他不怕諸如孫籍的那些人來報復自己,可是卻害怕他們會找她下手。
病房裡頭安靜得針落可聞,兩人都好似懷有心事。
南嘉將手裡的薄被攥在手裡又鬆開,她心裡有太多的東西想問,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問好。
她好像看清了他,卻又好似從來沒有看清,探出手去,得到的總是一團霧。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終於開了口。
「萍萍,她是誰?」
那日孫籍說,如果不是萍萍當初死命要他保邊正,邊正便沒有命站在那裡說話。
一個豁出了命也要保他的女人,她真的很好奇。
邊正並沒有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仿佛一早便準備好了答案,很快便回答了她:「她是孫籍的妹妹。」
南嘉沒有說話,而是等著他的下文。
「很早之前,我在緝毒隊工作,那時候剛剛從警校畢業,資歷尚淺,因為各項成績不錯,當時時任局長的梁正敏便選了我去了雲滇。」
邊正坐在那,好像陷入了回憶,如果不是南嘉想知道,他本來不想提起這些的,有些東西它就應該被埋起來,徹底地爛在肚子裡。
「打進毒窩一波三折,我先進了看守所一段時間,在裡頭認識了幾個馬仔,後來我和那幾個人因為證據不足被放了出來,出來後,借著那幾個人我進到了孫籍所在的堂口,就在那裡認識的孫萍萍,為了儘快往上爬,我必須儘快取得信任,所以我想盡一切辦法在孫籍面前露臉,那時候孫籍和另外一個堂口的人不和,那裡頭利益交錯,無時不刻都在內鬥,可孫萍萍比起那些人要簡單得多,她好幾次陷入了危險,都是我救的她,漸漸地她就愛上了我。」
「然後,你也愛上了她?」南嘉忍不住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