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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溫書堯壓低聲音看著臥室方向,「反反覆覆沒個好,這樣下去……」
「那你要我怎麼跟他說?」周牧抬手揪住溫書堯領口,不讓他繼續。
他聲音壓得很低,「跟他說他想的一切都是假的,告訴他其實他是個狀況很糟的精神病患者,然後把他送進瘋人院嗎?」
「不是瘋人院,」溫書堯的語氣也很急,「這種情況不入院治療,只會越來越嚴重,難道你就一直陪著他演?」
周牧頓了頓,鬆開了抓著溫書堯領口的手,然後坐回到了沙發上。
這天有些陰,儘管是夏季,但下午四五點鐘已經有些暗了,因此整間屋子都有些灰。
周牧盯著餐廳上擺好卻沒有人動的午餐看了半天,然後很輕的開口,「也沒什麼,他只不過是,忘了我。」
溫書堯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覺得周牧似乎需要安慰,但卻好像並不是那麼悲傷,因此他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客廳里一時間有些沉默。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周牧把那盞暖光落地燈打開了。
因為還是白天,燈開了和沒開也沒什麼兩樣,房間裡依舊灰濛濛的。
周牧穿著很休閒的T恤,肩膀塌著坐在沙發里,盯著茶几上一杯許知喝了一半的水發呆。
明明客廳里有兩個人,但溫書堯還是覺得,周牧很孤獨。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暖光燈的光圈變大了一些,周牧半張臉被籠了進去。
「我大概是一輩子都理解不了許知的想法,」周牧低著頭說。
溫書堯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周牧抬頭朝他笑了笑。
「但是我做好了陪他演一輩子戲的準備。」
周牧說,「雖然我沒有許知那樣的想像力,但許知給我安排什麼樣的角色我都能演好。」
第18章 男朋友
這句話周牧說過不只一次。
溫書堯想,或許那些拿了演藝圈裡最重分量獎項的演員都不敢說這句話。
但周牧卻很篤定的說了。
周牧曾經說過,只要他還愛著許知,就意味著人生當中的某些時間段里不能做自己。
而他沒辦法不愛許知。
周牧突然很輕的笑了笑,他朝溫書堯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這次許知愛上我,只用了三天。」
7月13日那晚,他吻住了許知,並強迫許知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這是很值得慶祝的事,但溫書堯沒能笑出來。
儘管許知一次又一次的愛上周牧,但卻沒人知道,周牧在等待許知愛上他的時間裡,是不是比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更難過。
溫書堯最後也還是沒說什麼,他又去臥室看了一眼許知,然後拎著自己的箱子走了。
周牧送他到門口。
溫書堯臨走前打量了許知家幾眼,還是沒忍住調侃,「還在外面躲著啊?」
許知第一次復發時,堅持認為周牧是入室歹徒,但卻發現家裡到處都是周牧的東西,一度受到很大驚嚇。
為防止再出現類似的情況,周牧在同樓15層買了一處房子,將自己所有東西打包帶過去,除非必要,否則所有屬於周牧的個人物品都不會出現在許知家裡。
因為在同一個方位,因此樓下的房子和許知家布局基本類似,不同的是,樓下更像一個倉庫。
周牧的所有個人物品都存放在這個倉庫里,唯一有些不那麼像倉庫的地方,是周牧的辦公區。
因此這次許知也只是在床頭柜上發現了一套屬於周牧的衣服,當然,周牧帶過來的,還有壓在枕頭下的辦公手機。
在許知第一次出臥室時,周牧就將手機關機藏好,以至於許知什麼都沒發現。
溫書堯臉上表情很明顯的打趣,周牧黑著臉把人趕了出去。
許知一覺睡得很久。
他醒時,臥室窗簾沒拉,能看出外面天已經黑了,外面各種顏色交錯的燈光亮了一大片。
許知盯著那些燈光有短暫的失神,然後又迅速清醒過來。
他猛地坐起身,急促地環視臥室四周,確定了臥室只有他一個人。
許知記不清自己上一次這麼慌亂是什麼時候了,總之連鞋都來不及穿,光著腳跑到門口打開門,一下和正要進門的周牧撞個正著。
周牧一手端著水,一手在他腰間快速摟了一把,兩人抱在一起很不穩地晃了晃。
「跑什麼?」周牧站穩身,卻沒有鬆開手,依舊抱著許知。
他肩膀很寬,抱住許知的時候很輕鬆,許知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這種暖烘烘的溫度裹住了。
許知也沒有掙開,他手在下邊攥住了周牧的衣擺,眼睛盯著地毯上的長毛看著,聲音很輕的開口,「你幹什麼去了。」
在今天以前,許知習慣了對周牧呼來喝去,往往一開口就是命令和質詢。
但他這句話卻說的很沒自信,聲音很小,軟極了。
像他為了耍賴不交周牧的醫藥費而對溫書堯撒嬌一樣,帶著鼻音,但卻又不像沖溫書堯撒嬌時那樣跋扈。
周牧鬆開摟在他腰上的手,扶著他肩膀向後推了推,目光在他臉上移動著,許知頭更低了一點,就是不與周牧對視。
周牧很小聲的笑了一聲,把手移到他後頸處捏了捏,微微晃了晃手裡的水杯,「幫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