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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許知要,那還是得開一下口。
此時的周牧還沒意識到,不管他有多少錢,購買月亮這個想法都很痴人說夢。
「你在想什麼?」許知說完話沒得到回應,偏過頭看他。
「唔,」周牧頗有些認真的說,「在想月亮要多少錢。」
許知眨眨眼,沒忍住笑了笑,「你是被我傳染了嗎?」
許知是大幻想家,連帶著周牧也不太清醒了。
周牧回過神,也跟著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度假區的沙灘很乾淨,很多人走累了就席地而坐,周圍很熱鬧,是許知不怎麼有過的體驗。
他上次見過的這麼熱鬧的地方,是精神病院。
許知低嘆一聲,拉著周牧走到清淨一些的地方,也學著他們很放鬆地坐在沙灘上。
這邊沙灘沙質很細,許知腳上粘了很多,他不太喜歡這個觸感,所以一股腦的都蹭在了周牧短褲上。
「以前我總是在想,」許知說,「月亮背面有什麼。」
月亮是守護著地球的天然衛星,在公轉的時候也在自轉,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它沒有背面。
「多久以前?」周牧問。
「不太記得了,」許知微微仰著頭,眉頭輕輕皺著,看樣子在努力回想,「應該是不大的時候,那時候我還在爸媽家裡住著。」
當時他臥室陽台上有一塊毛很長的地毯,他很喜歡坐在上邊發呆。
從太陽西落開始,到月亮高升結束。
那時候他聽過很多關於月亮的傳說,也試圖找過那總是在砍伐樹木的朋友,但總是一無所獲。
年幼的許知沒懷疑過這個故事的真實性,他覺得所有的事情都該有據可依。
既然有這個傳說,那就說明他是事實存在的。
所以他得出一個很驚為天人的結論:砍樹的那位朋友住在月亮背面!
老實說,當時的許知甚至因為沒有人分享這個重大結論而一度很不高興。
不過後來他知道了,古代人比他的想像力還要豐富。
「嫦娥可能沒有,」周牧也微微仰著頭,一本正經的說,「不過我懷疑有玉兔。」
「腿應該有大象那麼粗,」周牧說,「所以把月球踩的一個坑又一個坑,他們永遠都在飛速奔跑,在要正對地球的時候跑到背面。」
許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周牧伸手指了指月亮,「看到那個黑影嗎?這隻跑的有些慢了。」
這是個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故事,講出來要笑掉大牙,但許知沒笑,他一瞬間眼眶有些紅。
周牧永遠都在用最笨拙的方式跟他保持稀奇古怪又毫不必要的同步性。
這次周牧跟公司請了一周假,但由於許知第四天在海邊吹的有些發燒,兩人提前結束了行程。
本次旅行收穫了四五十張照片,周牧一股腦的全攤在床上,拉著許知一起看。
拍照是許知提出的建議,他認為有些記憶靠人腦記不住,需要藉助相機定格,把那些開心的,不開心的時間全部凝固。
那些他和周牧一起走過的街道,見過的人都經由一張張小小的照片呈現出來,這樣的話,即便他忘失自我,也不至於沒有回憶給他參考。
許知額頭熱度退了,但感冒藥讓他有些昏昏沉沉,所以收拾行李的事都交給周牧來做。
「許知,」周牧從箱子裡拿出兩本專業書,「先幫你收起來還是放桌上?」
許知撐著孱弱病體看了看那兩本書,很不滿意的說,「扔掉吧,不考了。」
周牧笑了笑,走過來摟著他躺下,「下次一定能過。」
「嗯,」許知不在意的應了一聲,又跟周牧確認一遍,「那你一定要提前準備好禮物。」
出乎意料的是,周牧說,「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嗯?」許知愣了愣,「什麼意思?」
周牧站起來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個紙盒子,像撲克牌包裝一樣大小,不過抽出來後,裡邊裝的都是空白卡。
「這是什麼?」許知接過來,翻來覆去看了看。
「景點買的紀念卡,」周牧說,「不過我不準備拿紀念卡用。」
「我仔細想了想,」周牧抽出一張卡片,「月亮背面應該可以放很多東西,所以我想把答應你的每一件事都交給月亮保管。」
「什麼意思?」許知問。
「比如說這一張上面就可以寫,」周牧拿著卡片說,「周牧會永遠愛許知。」
「可能現在暫時送不上去,」周牧說,「但以後肯定會有機會。」
「為什麼要交給月亮保管呢?」許知不太明白。
「因為月亮會存在很多年,」周牧很認真的說,「比我們兩個人的生命加起來還要長的時間,只要月亮還在,我答應你的事情就會一直算數。」
「比如我會一直愛你。」
周牧實在算不上什麼想像力豐富的人,他有時候甚至很無趣。
許知也不是什麼特別正常的人,他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因為他是許知,所以周牧願意為之改變。
周牧開始思考正常人不會考慮的問題。
比如購買月亮的可能性,比如月亮到底有沒有背面,比如為什麼總有那麼幾隻玉兔跑的很慢,比如怎麼把這些承諾卡片送上去。
據說月亮可能形成於45億年前,再精確一些的話就誰都說不清了,但全宇宙都公認的是,它已經存在並且還會繼續存在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