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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了心靈上的慰藉,才能再度重振精神,努力向前。
葬禮上,母親是笑著走的。
余逸飛當時穿著黑色小西裝,彎腰給棺木里獻上白淨的白菊。
至少,在母親短暫而又匆忙的一生,最後的一段路程並不寂寞。
大概就是從那時開始。
余逸飛心想。
他想要成為偶像。成為那個可以被當作心靈慰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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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門近在咫尺了。
從這裡出去,就再也不能作為練習生進來。
余逸飛停步,望向身後走廊。
他每天第一個來,最後一個走。走了無數遍相同的路,已是如此熟悉。
而如今,終究到了分別的時刻。
余逸飛握緊斜挎包背帶,想要把每一處角落印刻在腦海中,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門而出。
隨即,聽見一陣尖叫。
「啊啊啊,出來了出來了。是不是他!?」
「你看錯了。司晟哪有那麼不起眼。」
「哎,都等這麼久了,司晟什麼時候出來啊。」
余逸飛剛一出來就受到無比熱情的歡呼和簇擁。還沒反應過來,那些人就又失望地自顧自散去,留下余逸飛一臉懵逼。
司晟?
這個名字他倒是聽過。據說是A班成員,是目前最有望出道的練習生。
甚至現在還未正式出道,就已經有了地下粉絲。
星偶娛樂是嚴禁旗下練習生私自運營頻道的,據說是為了神秘感。但偶爾會給一些表演機會,讓練習生去給出道團體伴舞,或是去團綜打雜當配角。
這樣一來,也能積累起不少粉絲。
當然,這些機會基本都與C班成員無緣。余逸飛也從沒接受過如此熱情的迎接。
身後門再一次敞開,有幾人從身邊經過。
那些原本散去的粉絲再一次激動簇擁過來。
「司晟!這回真是司晟!」
「司晟,今天訓練怎麼樣,辛苦了。這是慰問品!」
尚未出道的練習生雖然名氣不大,但好處是可以經常面對面交流。不少粉絲喜歡這種養成的感覺。
那位名叫司晟的練習生戴了頂鴨舌帽,夜色中看不清臉。大概剛訓練完,只穿了件短袖,外套隨意系在腰間。
「謝謝。」
他一一從粉絲手中接過慰問品,「你們也辛苦了,早點回去吧。」
「不嘛,我們等好久,就想跟你說說話。」
「那個教舞的換了嗎?上次我就去官博投訴過了,完全不把你們當人,真是太過分了!」
粉絲們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
除了帶頭的司晟以外,另外幾個跟出來的成員也有粉絲。只是不多,很快就散去了。
臨走前,一人意味深長拍了下司晟肩膀:「你忙你的吧,我們先回去休息了。」
司晟側過頭來。
落日餘暉折射著耳垂數個耳釘,微光一閃而過,略微有些晃眼。余逸飛不覺虛起眼睛。沒能看清對方帽檐陰影下的表情。
拍肩那人立馬放手,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拜拜。」
其他練習生很快走了。唯獨司晟粉絲還留著。
余逸飛平時還要回校上晚課,走得早,甚少撞見這種情況,不覺有些稀奇。
再加上粉絲堵著門,竟忘了要走。後來意識到自己呆這兒也沒事幹,便打算撤。
剛要繞開人群,手臂就被人一把拽住。
「久等了。」
回頭一看,竟是從未說過話的司晟。
對方哥倆好似的搭肩過來,卻是在朝著粉絲說話:「我跟兄弟約好一塊吃飯。先走了,之後再見吧。」
粉絲們失望之前溢於言表。
一人注意到余逸飛是先前出來的練習生,奇道:「咦?你是新來的嗎,我怎麼沒見過你。」
余逸飛面上帶笑,心中吐血。
他已經來三年了。
……只不過,從沒有登台機會。
「仔細看臉長得還不錯。」那人掏出手機,「合張照,我幫你宣傳下吧。今後我可以當你粉絲。」
練習生時期,大概是唯一粉絲比「偶像」權力大的時候。
鏡頭逐漸湊近。
這難道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第一個粉絲?
余逸飛眨了下眼睛。
但他已經不是星偶練習生,也不確定要不要在這條路繼續走下去。這之後大概是作為一個普通學生……
余逸飛心思早就飛去別處。
在他身體做出反應前,一隻手橫來擋住鏡頭。
耳旁有人調笑:「至少別當面爬牆。」
女粉絲臉一紅,收起手機:「對不起司晟!」
司晟:「我們晚上還要訓練。」
余逸飛感覺自己肩膀被重重壓下,感受到身邊人迫切想要離開的心情,連應道:「是啊,休息時間很短的。我先借一下你們家司晟。」
揮手道別後,兩人終於順利從粉絲群中離開。
直到走遠再也看不見旁人,司晟才沉默鬆手,站去一旁。
夕陽斜下,將兩人影子拉得老長。身旁停了數輛車,遮擋住二人身影。
余逸飛大概意識到,對方是想借他甩開粉絲。
雖然偶像「需要」粉絲。但如果每天都來這麼一出估計也挺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