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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江簫朝他點點頭,提著奶箱下來。
「這回怎麼不是酒?」宋鶩挑了下眉。
「給你養胃的,」江簫接過司機遞來的箱子,低頭付著錢,「滿肚子都是碳酸飲料和啤酒,早晚絕育。」
「啊呀,」宋鶩瞥了眼江簫中指勾著的一袋藥,嘖聲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毒舌啊!」
「客套夠了就正常點兒,」倆人結伴進屋,江簫偏頭瞧他,「不然我會以為你是在趕我走。」
「哦,你個不要臉的,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三四年沒聯繫一上來就跑我家住,你也好意思!」站到一樓玄關,大恐龍哼了聲,歪著身子手撐牆,擋住人的去路,支棱著胳膊朝人抬抬下巴,「快,把我拖鞋交出來!」
「這不陪你過年來了麼。」江簫從袋子裡掏出兩雙拖鞋扔地上,跟人一塊兒換上。
「你可算了吧!還過年呢!」宋鶩知道他想要什麼,領著人去樓上房間,說,「屋裡有飲水機和獨立衛生間,洗衣機也在裡面,刷牙撒尿就不用我教了吧,吃喝自己解決,別指望我能給你做飯,我遊戲室和睡覺工作的地方都在樓下,飯點是白天上午九點和下午五點,你要想吃什麼也可以提前發消息給我,我不當你保姆,也不伺候人,過期不候啊!」
江簫應聲點頭,把吃的都扔給他,自己拖著箱子進屋,砰地一聲關上門,把不停叭叭的人隔在門外。
「老規矩,」江簫說,「我的房間,你別進。」
對方在門外罵了他句臭不要臉,然後自動閃人消失。
互不干擾,他們之間的默契。
房間比從前江簫來時,裝修要好,設備要齊全得多,電視空調和暖氣,有熱水器也有熱水壺,抽屜底下還有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紙杯,床尾鞋柜上擺的也有一次性拖鞋,從布局來看,這就是個小型旅館單人房。
除非江簫眼瞎,才看不出來對方已經成了包租公,給自己住的是收費的小套間。
收拾好東西進去浴室,江簫擰開水龍頭,剛噴出來的水還是熱的。
像這種小型住宅,為了省電,洗澡得提前插上熱水器的插頭,等把水燒開上面紅燈變綠,才能洗。江簫剛進來也就試下水,沒想到這清理得一乾二淨的屋,插頭都拔了,水還這麼熱。
一時心裡滋味複雜難辨,江簫立即去外面拿手機給他發消息:
—你是不是把原住戶趕走了?
對方回:
—哥,你真的好聰明哦,你咋不上天呢?
江簫緊了緊眉:
—大過年的趕人走多不合適,怎麼不跟我講實話?
—人家現在免費在大酒店裡住著,環境比我這兒好多了,OK?
—你掏錢?
—廢話麼不是,不然白叫人家替你打掃屋子啊!
江簫:「……」
—行了,甭廢話,你要麼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要麼該幹嘛幹嘛去
江簫也不是什麼矯情的人,重新給手機插上插電,邊換衣服邊跟人發:
—謝了,受之有愧,給個理由
對方那邊等了一會兒,似是在想,才逐條回著:
—誰知道呢,但凡換一個人,我都懶得理,不過誰讓你是江簫呢?
—既牛逼又操蛋的人,當了省狀元那麼風光,嘖,最後還不是落魄到上我這兒來避難?
—講真,我現在挺想落井下石扁你兩腳的
—但是吧,既然叫你了聲哥,我還是更服你
—心裡這麼覺得,你比我有能耐,不想承認也得承認,我原先無數次希望你能變得和我一樣,因為我覺得我們就是一樣的人,同樣被世界拋棄,沒人理沒人愛,我倆就該一塊兒作著伴墮落,一塊兒躲在陰暗的角落裡腐爛成臭蛆
—可惜你不是,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一樣的人,不過現在我還挺慶幸的
江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宋鶩人如其名,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他老早就知道,當然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才會常跟他混在一起。
江簫頓了頓,問:
—慶幸什麼?
—慶幸再次聽見你的聲音,慶幸再次和你重逢,看到你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狗樣子,我才明白,我還是更希望你過得好
江簫:「……」
宋鶩:
—哥,您老人家現在還受之有愧麼?
回了人個「滾」,沒再理,剛準備放下手機去洗澡,江簫就收到沈輕發來的消息:
—哥,你到了嗎?
—我睡在你的床上,好想你抱我
才分開不到一個小時,就忍不住了。
沒回,關屏去洗澡。
沒人比他更清楚沈輕的性子,那人大概率會找他,儘管他跟他強調了不止一遍,他要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但沒關機,沈輕不去找他當然兩相安好,如果去撲了空,他需要給沈輕一個解釋。
洗完澡出來,江簫躺回床上,難得愜意地伸展了下疲憊的四肢,終於有了點放鬆的感覺。
陌生的地方,沒人搭理,不用解釋,更不用去迎合誰,他要找的就是這種地方,沈輕給不了他。
關燈,閉眼,床頭柜上手機又震動了下。
即將入夢,江簫懶得動。
在躺了一會兒後,空氣安靜,心中還是牽掛難眠。
江簫沒忍住伸出來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