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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因為上一屆軍訓時,有個不知好歹的學生閒的沒事兒在營地亂溜達,一不小心闖進了部隊禁區差點受傷,今年他們這一屆沒被拉到營地專門去訓,省了很多高難度的練習——比如半夜摸黑去拉練,比如扛槍在沙地匍匐前進。他們是M大第一屆不用吃沙子的學生。
練習打靶那天,雖然用的也是槍,但不是實彈打靶,上頭給的理由,依舊是怕出現危險,於是摸不到真槍的新生,紛紛遷怒那個不知死活的高年級學長。
新拿來的無線電子感應的重槍,聽說是部隊裡新發明出來的東西,拿在手裡扛在肩上,除了沒真子彈外,打靶時是和真槍是一樣的感覺,比真槍還要貴重,數量少,仍舊不允許拍照。
為了方便學生和槍械的管理,東西被搬到了東區規模較小的籃球場,那裡有攝像頭二十四小時監控,押送裝備過來的技術在場內支了桌子擺上電腦,一共八個電子感應靶,配八把軍綠色槍,剩下的槍械模型,全場軍訓生在教官指導下輪流體驗,打靶每人三次機會,低於七環的人可選擇重新排隊體驗。
「跟玩具似的!」周承傲不服的在隊伍里叫囂:「我想要那種打一槍就能冒煙兒的!」
「然後你的腦子就冒煙兒了!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九連的教官笑罵一聲。
七連全體坐在九連前邊,聽別人家的教官和別人家的班幹部在一邊打情罵俏,紛紛揚著一張風吹日曬的黢黑臉,緊閉著嘴不敢說話,只是默默望著自家的張教官,眼神渴望:
張教官,您也寵寵我們吧!
張教官面無表情,然後從前邊正輪流摸搶的六連教官那裡,搶過來兩把槍,立在一二班倆體委跟前:「你們的了!」
「啊啊啊啊!張教官萬歲!!」七連群情激動,瞬間集體歡呼起來。
「不准說話!」張教官呵斥一聲。
「張教官我們愛您!」有人大聲表白。
「我說不準說話!」教官臉忽然憋得很紅。
「我也愛您!」一人發現了驚天大秘密,立刻又嚎了一嗓子。
「我更愛您!」又一個仰頭嚎。
「我們都愛您!」一群人爭相湊過去教官腿邊嚎著表忠心。
張教官繃著紅臉不說話。
「喲!」隔壁八連教官見勢跑過來湊熱鬧,摘了帽子探頭逗弄著:「你們這邊夠鬧騰啊!講什麼好玩的事兒哪!給我也講講唄!」
張教官找到了發泄口,一把拎著湊過來的人朝一邊拖去:「我們七連地盤兒!有你什麼事兒!」
身後一群小黑臉嘎嘎嘎亂笑。
七連公眾推選出的正副總體委,一班學委邢祿,二班班長胡皓,林柒也參加了把競選,教官嫌她嗓門不夠洪亮,試用幾天後給撤了。
原來倆班級全打散了重編的隊伍,胡皓坐在最後一排,左邊沈輕左前邢祿,拿到槍後自己耍了耍,然後遞給沈輕:「右眼盯住準星瞄準,閉左眼。」
沈輕接過槍後,扛在肩上瞄準正打靶的五連前邊的電子靶中心,閉眼試了試,感覺很彆扭。
全天下是不是只有他一個,只會閉右眼,不會閉左眼?
「怎麼,」胡皓問:「不習慣?」
「沒。」他沒有把自己的弱點揭給別人看的習慣。
邢祿剛把槍傳給前邊一個女生,聞聲回頭看沈輕:「誒,用我教你嗎?」
「不用。」沈輕說。
「我教你吧,」邢祿熱心道:「不然一會兒打靶計分太低,丟人。」
沈輕掀眼皮瞧他一眼,意思很明顯:給我識趣點。
自從那天踹了邢祿一腳,倆攻之間好像就誕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友情,只不過邢祿這個總愛在他面前顯擺炫技的臭毛病,沈輕喜歡不起來。
全天下就一個人能在他面前臭顯擺,別人不行。
「誒誒誒,」胡皓湊到邢祿身邊:「我有個姿勢還鬧不明白,你教教我!」
「你不挺懂的嗎?」邢祿挑眉看他。
「你教教我又怎麼了?」胡皓一屁股坐在了他身邊。
「沒槍我怎麼教?」邢祿回頭瞧了眼沈輕。
沈輕立刻拿著槍跟那倆隔開半米距離。
「手把手的教唄!」胡皓又坐的離邢祿近了點。
沈輕懶得理這倆,擦汗時抬頭瞥見了遠處,剛準備放下去的槍,忽然又被重新舉了起來。
這次沒再瞄準前面的靶子,卻是下定了決心要擊中,沈輕反扣過帽子,穩手扛槍壓上肩,半跪在地,側臉貼緊了金屬制的發燙槍身,右瞳孔焦距於準星一點,瞄準了籃球場外——
那被一群衣著光鮮的男女生簇擁著的,經過籃球場的高大男生。
砰!
槍膛彈出一聲虛響,只有離沈輕最近的人才能聽見,百米外隔著鐵圍欄經過的人,正挎著書包跟身邊的人偏頭說話,無端察覺到周身空氣紋絲般的輕顫,心臟忽然也跟著漏了一拍。
江簫有感應似的,偏頭看向訓練場。
隔著圍欄,視線跳過前排一眾軍綠色迷彩的黑臉,目光定格在那半跪在地,舉槍把槍口對準他的人身上。
沈輕扯過帽檐,放下槍,抬頭,目光和他對視。
江簫遙遙立在原地看他,沉眸注視了他一會兒,然後抬手,輕摁了兩下自己的心口。
沈輕唇角淡淡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