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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江簫冷靜下來,收回視線,抬手抹了把臉,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看向沈靜:「你們睡吧,我倆出去散會兒步。」
沈靜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鬆了饞住身邊人的手。
幾次詢問沒得到回應,沈輕也垂下眼,鬆開他哥站到一邊。
「我沒那心情散步!」江紀封沒回頭,話音帶著氣。
「我也沒說和你一起散!」江簫沒好氣兒的喊了聲,然後忍下煩躁,偏頭看向沈輕。
四目相觸,剛黯下去的眼睛瞬間又亮了起來,沈輕沒忍住笑了笑。
江簫先起身,故意從那倆人中間擠過去,離開時,摘下門口衣架上的自己今早掛上去的那件黑色羊毛厚呢子大衣,搭在臂彎,站在門外看著裡面的人,凝眸注視,「過來。」
沈輕在倆夫妻無奈目光的注視下,也跟著他哥大喇喇的橫穿過他們中間,立在門口,站到他哥跟前。
「過來了。」沈輕說。
「喝得這麼多,大晚上還要跑去哪兒!」江紀封忍不住回頭斥責一聲。
「爸,」江簫沒看他,把大衣披在沈輕身上,彎腰低頭一顆顆幫他系上扣子,聲線平穩,「我現在想罵人,你最好先別跟我說話,不然本來就沒什麼人管教過的我,又要沒教養了。」
「江簫,」江紀封皺起了眉:「我看你是想造反了是不是?」
「行了行了,別說了,」見江簫心情不太好,沈靜在旁邊輕輕拽了下江紀封,小聲勸著:「他們願去就去吧,可能今天小簫也是坐車坐久了心裡頭悶,沈輕沒醉就行了,」又偏頭囑咐著沈輕:「好好看著點兒你哥,別亂——」
頭還沒偏完,話音還沒落下,倆人就已經結伴跑沒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手串和吊墜是等價的,前文有說過,江紀封和沈靜他們覺得,只是「覺得」而已,眼光問題
(比如蠢作者就總是錯把魚目當珍珠,珍珠當魚目)
2.今天字數貌似有點多,只是不想讓劇情斷在不該斷的位置,大家不要誤會些什麼,我依舊木有存稿~
3..感謝大家的評論和支持吖~ 愛大家~
第八十四章
大年初三的月夜下,晚十點的小平瀧鎮上,老舊長街里,燈火星點。
道邊犄角旮旯里,積雪沾土凝成了髒硬的黑冰,溫度低到零下,冰寒的氣體摩擦過臉,凍得人肌膚僵硬,唇齒冰涼。
受冷微張開的嘴,呼出的熱氣散成漸薄的白霧,沉落,消彌,再被迎風掀起的衣角拂擦過痕跡。硬靴靜聲蹋過紅色磚地,江簫和沈輕並肩走在大路邊上,冷風撲面,倆人都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今年這天趕上情人節,營業的餐館門口螢光燈閃爍,裝飾著氣球和假花,支著粉藍色優惠活動的大標牌,成雙入對從裡頭出來的,基本都是年輕小情侶。
布置精緻奢華的餐廳酒樓屈指可數,路隔很久才能遇上一個華麗的,在物質還不足以支撐得起浪漫的小鎮上,年輕人少,花店少,服務業不發達。
散步的兩個人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時間緩緩流淌,路上漸漸沒人,不被打斷的沉默也是一種默契。
路很長,在經過道邊兒一個瘸腿的丑雪人時,沈輕呵了口氣。
白霧彌散迷濛了眼,他趁機把手揣進了他哥的衣兜。
心事重重,思緒一直游離在外,凍僵的手指觸碰過來,江簫被激得回過了神兒,偏頭看他一眼。
「哥。」沈輕望著他,眨動的眼睛流動著希翼的波光。
「嗯,」江簫扯動了下嘴角,勉強擺出一個微笑,兜里和人十指相扣,他湊身在沈輕額上吻了吻,輕聲道:「寶貝兒情人節快樂。」
沈輕低下頭,拱頭蹭了蹭他哥的脖頸。
烏黑絨軟的短髮,散著淡淡的清香,乖巧討好地磨蹭著自己,軟癢舒服。
江簫閉上眼,睫毛顫顫微動著,他將下巴墊在沈輕的發上,半摟著他,懷抱著整個世界。
沉寂處,飄出一聲微聲嘆息。
如果可以,他希望將此生都定格在這一瞬間,無憂無愁,無關世俗,他只要風月情愛,痴心相守,他只願在歲月長河和他熱烈相擁,再在風雪永夜裡沉寂成冰,湮滅成灰……
……
針秒迴轉,光速倒流,時間,回到今天中午。
上午拜訪了一個早年曾提攜過他爸的老前輩,挺遠的,開車開了好久,父子在老人家裡吃了飯。
他爸對這個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人一直心懷感激,萬年不遇一個伯樂,如果不是老人,江簫也覺得就憑他爸這種老實怕事、永遠自守三分地的溫吞性子,到退休也干不到主管這個位子。
老人慈眉面善,諄諄囑咐,但身體抱恙,只能以茶代酒,他爸席間感慨萬分,喝了不少,走時,老人給他爸提了兩箱茅台,還硬塞了江簫一千的紅包。
江簫臨出門前,藉口上廁所,把紅包又放回了老人家洗手間的洗漱台上,然後攙著醉得不行的男人上車,讓他爸躺在后座上歇著,開車帶人去下午的飯局。
他爸醉得不輕,印象中,江簫這是第一次見他爸醉這麼厲害過。
也許是自知會失言,他爸從不在他面前喝太多酒。
男人嘴裡嘟嘟囔囔,江簫在前頭握著方向盤,開了熱暖氣,隱約聽見他爸在講一些抱怨他親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