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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簫,」沈輕停在了一家奶茶店的窗口,忽然偏頭瞧他:「你想喝奶茶嗎?」
討人歡心要請人喝奶茶,道歉認錯要請人喝奶茶,相逢重聚要請人喝奶茶,分散離別也要請人喝奶茶,萬能的奶茶,永遠的神!
這是上高中的時候,他們班前排女生口口相傳的真理。
沈輕以前很不屑。
「你想喝?」江簫站到他旁邊,掃了眼站在窗口裡面不住瞄眼打量他倆的奶茶姑娘,又偏頭瞧了眼店窗上貼的奶茶價格表,隨口問著:「喜歡什麼口味的?」
「你挑,」沈輕抬了下帽檐,掏手機準備掃碼付錢:「我給你買。」
「哇哦!」奶茶姑娘低頭捂嘴偷笑著。
「誒,不是,」江簫瞧了眼那姑娘,臉上有點臊的慌,他鼻音哼笑了聲,又轉頭看向沈輕,蹙緊的眉眼終於有了幾分笑意:「你幾個意思啊?」
「犒勞你,」沈輕抬眼,視線對上江簫的含笑愉悅的目光,然後從他勾起的眼尾上一划而過,沈輕垂下眼,從兜里摸出袋紙巾遞給他:「你講這麼多,我表示表示,不行嗎?」
「行,」江簫低頭笑了聲,接過紙巾扯了擦汗,指著窗戶上的表格給裡面的姑娘看:「要倆這個,布丁奶茶冰淇淋。」
「好!」姑娘長著一張俏臉,梳著倆麻花辮,笑眯眯點點頭,然後轉回屋裡去制奶茶。
江簫聽著屋裡叮咚一聲「微信到帳五十元」的聲響,雖然他挺喜歡欺負沈輕,但這錢一給出去,他還是有點肉疼的。
「還有錢嗎?」江簫靠在窗戶遮棚的陰影下乘著涼,問了句。
「有。」沈輕揣回了手機。
「你暑假掙的那些錢,」江簫搖搖頭:「在這邊能撐兩個月就不錯了。」
「我自己會想法兒掙錢,」沈輕回了句:「我也不買那些沒用的。」
他們爸媽去年在市里買了棟房子,還沒裝修好,現在不能住人,只在那兒空放著,江簫和他考上M大後,高中學校那邊給的總共十萬獎金,全給家裡的還房貸了。
那房是他們父母自己買的養老的房,也許這倆人看出他們兄弟註定不和,往後老了,他和江簫免不了因為老人吵架,所以他們爸媽乾脆從現在就開始打算未來了。
而至於他和江簫兩個人,沈輕能從他們父母身上體會到,他們在面對他們兄弟倆時的無力感,十年來他們做了這麼多努力依舊徒勞無功,未來的事,與其說他們父母沒想參與,到不說是不敢參與。
那麼客氣的一家人,誰又好意思指使得動誰?
江簫說一句他不差錢,他爸就會攔著他媽給錢,沈輕說一句不差錢,他媽同樣也會攔著他爸,就算他們給了,他和江簫也不會真的去收,家裡本身就負著債,他倆又都是成年人了,有手有腳的,不殘廢。
「沒用的?」江簫揶揄了句:「奶茶就算有用的了?」
「那是你,」沈輕眯起眼,盯著現在人還不算多的十字路口,看著路面上透過重重密葉灑下的金光,說:「那是你。」
江簫笑意斂了斂,他知道這小子肯定又在心裡喊他哥。
怪煩人的。
「兩位帥哥,」奶茶姑娘聲音也是甜的,她端著兩杯奶茶冰淇淋遞過來,笑道:「做好了。」
「這麼多?」沈輕聞到了甜膩的香味,一轉頭就見那要冒出來的奶黃布丁顫顫的在大杯口上抖著,讓他想接都不敢輕易去碰。
「放心吧,掉不下來,」奶茶姑娘笑眯眯遞給他管和勺子:「現在中午,這邊路上經過的人少,小心點拿就是了。」
「這是給多放了吧,」江簫接過奶茶,因為心情不錯,隨口開了句玩笑:「臉長得好就是和別人不一樣啊。」
「是啊,」姑娘笑:「歡迎以後常來啊!」
「謝了。」江簫沖她點點頭,胳膊肘推著沈輕離開。
「沒看出你還挺自戀。」沈輕從江簫手裡借東西穩當的多,遞給他管和勺,跟人並排躲著毒日,在樹蔭下邊吃邊走。
「說出事實可不等於自戀。」冰涼潤滑的布丁滑進喉嚨里涼絲絲的,江簫吃的舒服,連著說話的語氣也柔和了不少。
「是麼,」沈輕吸著奶茶,瞧著上層摞滿的大塊布丁一點點沉下去,「你動不動就朝人笑,我還以為你是帥而不自知。」
「這是什麼邏輯?」江簫挑眉,人難道不是越帥越美才越愛炫耀自己的臉的?
「怪人的邏輯。」
太陽過分耀眼了,會將即便是喜光的植物也灼燒至死,人也一樣。
太過張揚的笑聲,聽不見別人心碎的聲音。
沈輕上高一的那年,聽說隔壁班有個膽子大的女生追求他哥,堅持不懈給人家寫情書寫了兩個月,結果最後下定決心跑到他哥跟前兒表白,他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這也賴不著江簫什麼事兒,他們高中那麼多女生,每月江簫收到的情書都可以訂成冊子出版成表白集選了,一個一門心思都撲在學習上的人,哪有時間去批閱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書?
一開始江簫還會抽空返還給她們,後來有人就學聰明,認為只要給江簫寫情書就可以見他一面,還能跟人聊上幾句,感覺也挺不錯的,江簫知道之後,自此見一封扔一封。
但後來江簫為了避免別人的情書成為某些八卦人的廁所讀物,又改成了見一封撕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