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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潮濕的短髮還滴著水,剛洗完澡的臉是薄紅的,水滴沿側臉流下脖子,在突起的鎖骨溝凝成豆大的水珠,掉落進寬鬆的衣領裡面。
江簫忽然移開視線,肩膀不自然的動了動。
沈輕低著的頭,在人剛一轉過去,偏過瞥了他一眼。
今晚不在狀態,題是做不動了,江簫收拾了桌上的一攤放桌角堆好,拿過藥自己上著。
挫傷用碘伏效果要好點,沈輕大概是看見了他豁口縫裡那些沒洗乾淨的紫藥水,就兩樣都買了。馬青青有醫藥箱,紫藥水是她給的調的,江簫覺得,他指頭長到這個程度已經用不著再上藥,隨便纏上兩圈膠布不被感染就行,但沈輕既然給他買來了,人還在這兒一動不動的守著,他要不用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我一會兒出門,」江簫低頭在指頭上墊上棉墊纏著膠布,心情不錯的問著:「有想要的東西沒?」
沈輕沒理他,低頭回復著消息。
大概是見他既被外聯部的部長主動送奶茶,又被體育部的部長摟在懷裡,林柒帶著她的三個小姐妹集體加他微信,好友申請通過的消息,清一色是「今天不好意思,我們幾個鬧著玩的」,沈輕挑了個順眼的毛絨狗的頭像加了,回了個「沒事」。
—今天那個學長是外院的江簫吧?
林柒打聽了句。
「沈輕,」沒得到回應的人直接踹他一腳,語氣警告:「我在跟你說話。」
—不是。
挨踹的人回。
—不是嗎,我姐妹給我看過他照片啊。
「沈輕,你是聾了嗎!」見人若無其事的還擱那兒裝,江簫火氣立刻竄上來,三兩下收拾完藥瓶扔桌上,直接站在了沈輕面前。
林柒給沈輕發了張江簫走在路上時,被別人偷拍的照片,裝逼犯的側臉很清晰,硬顎如刀削,神情冷肅,旁邊站著一頭雜毛看不清臉的麼雞。
兩秒之內,沈輕按了圖片保存清空消息記錄,抬眼看向來人。
來人……嗯……來人的差點沒懟到他臉上去的褲|襠。
沈輕不躲不避,摁滅了手機,仰頭看著自己只要一坐下,身形就變得格外高大的某人。
「怎麼?」江簫黑著臉俯視著他:「又啞巴了?」
「我要的,」沈輕淡淡的問著:「你給麼?」
江簫蹙了蹙眉:「你想要什麼?」
「你不說給,」沈輕說:「我跟你說了有用嗎?」
「操,你是又有毛病了是吧?」江簫一見沈輕這樣,心裡就開始沒底,他不耐煩的踹他一腳:「你他媽想要什麼倒是先說啊!」
「別踹我。」沈輕看著他。
「就這個?」江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我在警告你,」沈輕一臉看智障的表情:「傻逼。」
江簫「哦」了一聲,被自己傻到了,一個沒繃住,低頭悶笑出聲。
沈輕漠漠的盯著眼前,等人笑完。
「你要沒什麼想要的,」江簫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後看他:「我先走了。」
「幹什麼去?」不是說今晚什麼事兒都沒有嗎。
「跟朋友喝酒去。」江簫揣回手機,轉身往外走。
「你不戒酒了麼?」沈輕皺眉。
「戒個屁!」
「跟誰喝?」
「袁銘。」江簫擰門出去。
「玫瑰。」沈輕突然說。
江簫腳步一頓,回頭愣了愣,不知道是真沒聽清還是被嚇了一跳。
「我要玫瑰,」沈輕淡淡的瞧著他,說:「你送我。」
江簫蹙起眉頭,一句「你他媽有病吧,倆大男的送個屁的玫瑰」就要脫口而出,可眼神一對上沈輕這張臉,又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把這話給強咽了下去。
該是不在乎的東西太多,以至於這人一開口說想要點什麼的時候,就格外讓人難以拒絕。
「行。」江簫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莫名其妙就點了頭,問:「還要別的嗎?」
「沒了。」
要出去玩的又不只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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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簫前腳剛走,沈輕後腳就跟邢祿他們出了另一邊的校門。
扛旗大隊這六個人,身高全都差不多,沈輕太冷,邢祿半騷,胡皓陽光帥小伙,周承傲頂著挺糙的一張帥臉,挺興奮的四下瞧著,冰粉兒和綠豆湯跟著班長出來混吃蹭飯,很有職業道德的圍在胡皓旁邊,一個柔聲細語的跟女朋友煲著電話粥,另一個全神貫注的低頭打遊戲,一群人走在路上,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模樣。
一群男生集體過大街不招人稀罕,一群風格各異的帥哥集體出門炸街,這就沒法不引人注目了。
從出宿舍到校門口這一路,扛旗大隊被大著膽子的路人們正面直拍的次數就不下二十回,偷拍的照片無法計入數量,出行六人組以飆高的回頭率迅速竄上他們學校表白牆的熱榜首一,領隊的邢祿同志,表示對自己英明神武的裝逼方案感到十分滿意。
更滿意的是,他今晚還拒絕了沈輕,也算是為之前那幾次扳回一局。
沈輕要偷懶騎車出去轉,邢祿給出一句十分具有說服性的理由:
給點面子,算我求你。
沈輕點點頭。
但不騎車走不了太遠,幾個人溜達也就是在學校附近逛逛。校門口臨街大道上,晝夜出沒的各類豪車亂花人眼,路怒人摁喇叭的聲音此起彼伏,嗆鼻的尾氣卷著後車輪經過時揚起的飛塵,行人道上路人行色匆匆,紅綠燈口處總人搶先一步,暗沉的夜幕籠罩著霓虹燈璀璨的大都市,燈光遠多於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