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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丘林:……
“不了吧……”他扶額,“換做別人敢在我面前說‘狗’,我已經寶具解放了。”
“我要抓。”珠里執著地掏出了一百日元的硬幣。
抓娃娃機原本就不好操作,珠里的操作更是偏到十萬八千里之外。該抓的時候不抓,錯過了才降下抓杆,讓庫丘林心底分外沉重。
他看得出來,他的Master雖然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其實心不在焉,“抓娃娃”只是在遮掩她的心不在焉罷了。
“Master,你的精準度真是太差勁了。”
“……”珠里將臉貼在玻璃柜上,悶悶地說,“剛才分心了一下。”
“又在想漫畫嗎?”
“不,只是想到了……征十郎說的話。我現在忽然覺得,征十郎說的有些道理了。”
庫丘林微愣,問:“是學校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珠里走到了一旁的長凳上坐下,將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末了,她說,“沒想到我這樣的性格,竟然給麗子也添了麻煩。果然,原本就不應該和麗子認識的……”
“說什麼呢?”庫丘林把手按在了她的頭頂上,“這樣的轉變不是挺好的嘛。”
“最後的最後,還是要最害怕和警惕的人伸出援手……真是丟人。”珠里喃喃說著,勾起膝蓋,將頭埋在了臂彎里。
看到她這副模樣,庫丘林收回了手掌,說:“……早知道我就絕對不留在家裡給你洗內衣,而是跟著你一起去學校了。這可是我的失職。”
“不行。不洗衣服才是你的失職。你忘記了買煙的零花錢是誰給你的嗎!”
“我也只花了那一點點菸錢啊!”
珠里和他斗完嘴,有些悶悶的說:“如果現在開始轉變的話,就和白君當初的話完全背道而馳了。我不想那樣做,也不想讓白生氣。”
再一次從佐伯珠里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庫丘林朝她筆直地伸出了手,表情微微不耐,“把手機拿來。”
“啊?”珠里不解。
“拿來。”庫丘林眼眸微暗,“我想知道,那傢伙到底和Master說了些什麼。”
“……算了吧。”珠里向後縮了一下,小聲地說,“白君只是關心我罷了。”
“不把手機拿來,我就在這裡親你了。”庫丘林哼了一聲,態度很從容。
“你?!喂!”珠里把手機藏得更好,退得愈發向後了。
可是,珠里是抵不過庫丘林的力氣的。
庫丘林輕輕伸手一撈,就把她的手機奪了過來。隨便一翻,便能看到她和白的聊天記錄。珠里很細心,把數年間的聊天記錄全部導入到這部手機中,保存得非常完好。上翻一下,就能看到白在數月前,乃至一年前發過的消息。
——紗織小姐,最近還好嗎?身體健康吧?
——我是個虛無的存在,所以,紗織能喜歡我所屬於的世界,我很高興。
——喜歡畫畫的話,就放手去畫吧。反正現實世界之中的人也不必在意,當然只要專注於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足夠了。
——紗織小姐,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今天下雨了。記得帶傘。
——那是紗織的母親的錯誤啊。如果無法解開與母親的矛盾,那就試著迴避吧。我不是讓紗織小姐逃離家庭,只是我認為紗織小姐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毫無煩惱的世界。
——沒有啊。我一直是高興的,因為現在的我是紗織唯一信賴的人。
——男友?我當然不會生氣啊。因為我知道,紗織小姐不在意那邊世界的人。親人也好,戀人也好,友人也好,都是沒有意義的存在,只是一時拿來解悶的東西而已,所以沒必要生氣。
——紗織,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已經見過我了喲。
——已經見過我了喲。
“還給我……庫丘林!”
珠里的聲音傳入了庫丘林的耳中。
“這傢伙……”庫丘林蹙著眉心,磨了磨牙齒,一副惱恨的樣子,就像是在戰場上被敵人暗算了的模樣。他用手指劃了幾下屏幕,惱怒地說,“根本就是個哄騙小姑娘的變態嘛!”
“餵——”珠里有些生氣了,瞪著他,“不准這樣說。”
“Master,我明白你為什麼相信這個傢伙。”庫丘林指了指手機屏幕,“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從十歲起被人這樣孜孜不倦地洗腦,都會無可保留地信任著對方。可是Master你有沒有想過,對方在網絡下真實的模樣是怎樣的?”
“想,想過啊……”珠里別開了頭,聲音怯怯的,“也許是征十郎那樣的……”
“Master,你想得有些太天真了吧。”庫丘林挑眉,說,“有可能是四十歲的地中海啤酒肚大叔,等著狩獵一個從小養到大的美人;也有可能是等著對你下手的殺人者,也有可能是個看你笑話的女人。甚至於——那傢伙根本不存在,只是魔術的效果而已。”
珠里微微一怔。
“魔術怎麼可能辦到那種事。”她反駁。
“魔術都能召喚出我來了,又怎麼不可能在網絡迴路里塑造出一個可以回答問題的角色?”庫丘林將手機丟回了她懷裡,“我就問一句,Master,你見過他嗎?”
“……從來沒有。”
“根本不敢露面的蛆蟲,下水道的螻蟻。”庫丘林冷哼了一聲,“根本就不存在吧,擺什麼救世主的臉孔啊,令人作嘔。”
珠里的心底微微動搖了。
確實,她從來沒有見過白。數度想要見他,白或者選擇沉默,或者選擇失約。
如果真的是最信賴的人,那為什麼不出現呢?
即使心裡已經產生了這樣的懷疑,珠里還是下意識地為那個人辯解:“也許他和我一樣,不喜歡外面的世界,所以才會龜縮在網絡里……”
“自我安慰的話就不用說給我聽了,Master。”庫丘林站了起來,從煙盒裡抽出香菸來,“現在唯一證明他的存在的方法,就是把他約出來,看一看這傢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反正,Master也一直想見他吧?”
珠里的眸光微動。
“我……”她有些猶豫。
“到底要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庫丘林點燃了香菸,“我離開一下,你自己決定吧。”
說罷,高大的男人就與珠里擦肩而過了。
佐伯珠里在椅子上縮了好久,終於顫著手指按亮了屏幕。
是——
庫丘林說的沒錯。
她想見白,想知道他到底是誰,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