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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會芳園裡都是大老爺們,“林黛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一同去,實在不成體統,偏偏寶玉沒這個成算,聽賈珍這麼說,自己也說:“我也要去會芳園。”
賈政連忙喝止,說:“無禮小兒!恁的放肆!”
賈寶玉看到他爹賈政,嚇得恨不得縮起來,就跟丟了魂兒一樣,呆立著,臉色蒼白。
賈珍一心想要攀親戚,熱情的請武曌也去會芳園,為了避免武曌尷尬,真是用心良苦,還請太太們從天香樓過來,一併到會芳園聽戲。
賈瑞這會兒臉上都是冷汗,汗涔涔的差點給嚇死過去,若早知道“林妹妹”和北靜郡王有個什麼,給他二百個膽子,也不敢去調戲“林妹妹”。
眾人進了會芳園,邢夫人、王夫人、尤氏都已經從天香樓下來了,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北靜郡王,雖然遠遠的看著,但是心裡都是稱讚不已。
大家進了園子,賈珍殷勤的請北靜郡王上座,坐了首席,然後竟然請武曌坐在旁邊。
武曌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十分恭敬的推脫,但是賈珍是鐵了心做這糊塗事兒,還一直給武曌打眼色,武曌看的胃裡翻江倒海直噁心。
武曌最後還是坐在了北靜郡王旁邊,不過倒是隔著有些距離,小廝丫頭們捧上最好的酒果茶點,賈珍又殷勤的請北靜郡王來點戲。
那邊邢夫人王夫人等人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不知寧府這珍老爺怎麼回事兒,竟然這般不會成算,讓“林黛玉”坐了次席,這成什麼規矩?
眾人尋思著,難不成北靜郡王親自來一趟寧府,竟是為了“林黛玉”?
眾人又仔細打諒著“林黛玉”,身段風流,眉目顰顰,氣質文雅中透露著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似是高貴,一個從揚州來的丫頭,年紀也不大,在郡王身邊兒坐了,竟然不亂方寸。
眾太太們本因著老祖宗喜歡這個外孫女兒,所以才寵愛著這個外侄女兒,其實心裡都篤定著這個外侄女兒不過是江南的小女子罷了,雖然她父親林如海乃是從二品又兼巡鹽御史的大官兒,但是不怎麼會做官,產業對於賈家不很殷實,因此一直被小覷了。
如今看到“林黛玉”這個模樣,太太們真是又驚訝又嫉妒,一時間,武曌竟然成了整個賈府的焦點。
那邊賈瑞在會芳園外圍貓著,不敢過來,看著情況,覺得北靜郡王似乎對武曌有點什麼,但是自己又不甘心,又恐怕武曌在北靜郡王面前給自己告狀。
這麼轉念一想,就看到一邊聽戲的賈寶玉,連忙小步偷偷跑過去,揪了揪賈寶玉。
賈寶玉看到是賈瑞,笑著說:“你這是幹什麼呢?過來坐?”
賈瑞不是賈府的正統,如今王爺都來了,哪有他坐的道理,因此並不坐,只是貓在賈寶玉旁邊,一打疊的好話,就差直接喊爹,賊眉鼠眼的笑說:“你看這林妹妹怎麼樣?”
賈寶玉沒理解賈瑞的話,只是說:“林妹妹自然是好的!與旁人都不同。”
賈瑞又說:“那你說,這郡王……怎麼樣?”
賈寶玉一聽,說:“郡王……這也是旁人不得比的,我以往只當著男人都是粗陋不堪的,滿身惡臭的,如今見到了郡王,才知道那是少時年幼。”
賈瑞一拍手,不敢拍重了,說:“珍大老爺,恐怕也是這個意思!”
賈寶玉聽的懵了,說:“什麼?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
賈瑞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寶大爺,我的好寶大爺,珍大老爺讓林妹妹坐了次席,郡王坐了主席,林妹妹可是晚輩,這天底下,哪有一個未出閣的女兒晚輩坐在郡王旁邊的,你說幾個意思?這不是攛掇著林妹妹和郡王……”
他說著,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左右手食指舉起來,碰了碰,那表情十分之猥瑣,還對賈寶玉挑了挑眉。
賈寶玉一驚,陡然出汗,說:“真的?”
賈寶玉素來覺得“林妹妹”與眾不同,因著別人都哄著他,唯獨武曌不待見他,見到他也沒什麼特殊的,因此賈寶玉更覺得“林妹妹”好了,今日聽賈瑞故意“挑撥離間”。心裡一陣陣發憷。
賈寶玉喃喃的說:“這可不能,郡王那是郡王啊……何況,林妹妹素日裡清高極了,看不上男人。”
賈瑞笑道:“怎麼?寶大爺不是男人,就算是生的女兒家的品性,林妹妹看不上郡王,倒能看上你了?”
賈寶玉登時被醍醐灌頂一般,頓時心裡堵得慌,把自己和北靜郡王做了個完完全全的對比,從身份地位,到品質習性對比了一個通遍,結果不想也知了。
賈寶玉越發的鬱悶,一連吃了好幾杯悶酒,喝醉了就用眼睛餳著那邊的武曌看。
武曌坐著聽戲,就感覺到有“熱烈”的目光刺過來,不著痕跡的側頭去看了看,原是賈府的心肝兒賈寶玉,正用那熱烈痴痴的目光盯著自己,生怕旁人沒注意是的。
不止如此,賈瑞蹲在賈寶玉旁邊,眼神也極是猥瑣的盯著武曌看。
武曌心中冷冷一笑,今日有個王爺在場,是不方便了,改日定給賈瑞個顏色看看,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有幾斤幾兩就該干幾斤幾兩的事兒!
武曌心中冷笑,正這個時候,哪知道旁邊的北靜郡王突然和她說話,稍微側過來一點身子,帶著一股君子般的坦然,說:“林姑娘若遇什麼難處,只管與小王說便是。”
他說著,目光一側,看了一眼貓在賈寶玉身邊的賈瑞。
賈瑞沒成想偷看美人兒的時候,竟然被郡王給逮個正著,嚇得他臉色鐵青,猛地一下,差點鑽進茶桌下面,抱著賈寶玉的小腿打颭兒,險些將茶桌給拱翻了。
北靜郡王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其實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方才進寧府的時候,就聽到那邊有吵鬧的聲音,還有人大喊的聲音,再看到賈瑞那賊眉鼠眼,便明白了幾分,不過北靜郡王到底是個外人,不好多管閒事。
武曌也明白北靜郡王的意思,便淡淡的說:“多謝郡王。”
不會覺著無禮,也不會太殷勤,既恭敬,又疏離,簡直是恰到好處。
畢竟別看武曌當了十五年的女皇,是歷史上唯一稱帝的女性,不過武曌並非是天生的鳳凰,也是一步一步從泥沼中打拼出來的,如今這環境,自己“寄人籬下”,還沒有足夠的資本,也算是半個泥沼,武曌可不是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自然要識時務,量力而行。
北靜郡王收回目光,十分溫柔的笑了笑,似乎又去看台上唱的好戲,不過還是在對武曌說話,故意壓低了聲音,似乎不想讓旁人聽見。
北靜郡王聲音低沉,帶著一股男子的磁性,如今壓低了聲音,就更顯得低沉,淡笑著說:“不過……姑娘這玲瓏剔透的人物兒,什麼事兒不能擺平?也是小王唐突多事兒了。”
武曌這麼一聽,心裡陡然“梆梆”兩聲,第一回 見北靜郡王,武曌就覺他不是個簡單的人,如今再見,北靜郡王又說了這般奇怪的言語,仿佛能看透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