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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詞跟著攝影老師往岸上走的時候藺航正被那女孩家長一人抓著一邊手臂, 估計是在道謝,神色很激動。
藺航估計不怎麼習慣應付這種場合, 看上去快要被煩死了,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 臭著一張臉,但始終沒打斷那兩個人說話。
唐詞看得好笑,輕輕勾了一下嘴角。
「唐老師今天心情不錯啊, 」攝影感嘆,「我看你這一路笑了好幾次。」
唐詞怔了一下,下意識把嘴角的笑往回收了收:「有嗎?」
「有啊,看得出來,」攝影老師點頭,低著頭調整肩上的攝影設備,隨口問,「唐老師今天拍攝期間遇到什麼好事了?」
「也不算好事,」唐詞想了想,「就是這陣子發現一個以前覺得很討厭的人也沒那麼討厭。」
攝影老師被這堆討厭不討厭的話都繞暈頭了:「不討厭就是喜歡咯,哪有那麼複雜?」
唐詞笑了笑,沒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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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都拍攝的最後一個晚上,也是這兩天的重頭戲:花燈廟會。
蘇蕾從上車知道要去廟會後就興奮得不得了,一邊拿手機查資料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話:「我聽說這個廟會一年兩次,又叫相親廟會,有很多達到適婚年齡的男男女女特意趕來,就為了求這裡的神婆算姻緣,算了姻緣、在前面的月老樹下寫上姻緣簽,就能一輩子長長久久、永遠不分開了。」
藺航在前座發出「哧」的一聲:「都二十一世紀了,誰還信神婆啊?」
蘇蕾被「哧」了這一聲頓時有些不服:「那又不一樣,算姻緣又不是單純瞎猜,要按生辰八字算的,這兒的神婆很有名的,不然每年的廟會哪有這麼熱鬧,回來還願的人可多了,你不信就算了!」
說著還扯了扯一旁唐詞的手臂,尋求贊同:「唐詞,你說對不對,你是本地人,這兒的神婆是不是很有名?」
唐詞慢慢地應,聽不出贊同還是不贊同:「是挺有名的。」
前座藺航僵了一下,背繃得很直。
「是吧,」蘇蕾高興地叫了一聲,又好奇起來,「那是不是真的很準啊,你說我待會找個神婆算一算能算出我的真命天子嗎?」
唐詞聲音裡帶著笑意:「準不準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沒算過,想要真命天子你還是自己找吧。」
「啊?」蘇蕾失望地長嘆了一聲。
下了車,能看見整條長街人影交錯、燈光輝煌,不遠處的姻緣樹盤踞而起,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燈和繫著紅繩的姻緣簽,遠遠看去就像個會發光的神龕。
一行人分成兩撥,唐瓷蘇蕾康盛一撥,藺航牧景楊立青一撥,在岔道就分開了。
「這花燈好好看啊,」蘇蕾湊過去,把花燈提在手裡晃了兩下,「唐詞你是南都人好幸福啊,豈不是每年都能逛廟會?」
唐詞原本也在看一個花燈,晃動的燭火透過紙壁的縫隙照到臉上,顯得他臉上的笑好像比往常淡了一點:「還好,大一點就不喜歡逛了。」
「為什麼啊?」蘇蕾好奇,「這麼漂亮的花燈我感覺看一輩子也不會膩。」
唐詞垂下眼,笑著付了花燈的錢:「每年都是這些花樣,看久就沒興趣了。」
「小伙子,來算姻緣啊——」
藺航頓住,側頭看過去。
一個穿著棗紅褂衫的阿婆坐在旁邊的小馬紮上,頭髮半白,一臉笑眯眯的。
她面前的地上鋪了一大張紙,亂七八糟的什麼業務都有,摸骨看相算姻緣、正骨推拿抓風水,業務範圍廣得很。
怎麼看怎麼一江湖騙子。
「喲,」楊立青頓時感興趣地往前跨了一步,「您是神婆吧,這年頭算姻緣還要管推拿呢。」
「那可不,」神婆一口濃正的南都本地口音,「現在的年輕人都不信這些,再不拓展業務要吃不上飯了。」
楊立青樂了:「我一聽您這口音就是真神婆,這樣,您給我算一卦,算個姻緣。」
神婆伸手摸了一下楊立青手骨,收回手高深莫測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輩子兒女雙全,和和美美。」
「嘿,還挺准,」楊立青笑了笑,「我和我內人從小就認識。」
神婆仍舊高深莫測,摸出一個二維碼,熟練道:「二百,支付寶和微信都行。」
收完錢,神婆轉頭看向藺航:「小伙子你算不算,第二個半價。」
藺航抱著手臂站在旁邊,一臉對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表情,不屑地搖了搖頭。
倒是旁邊幾個攝像,一聽見半價都心動了,輪流放下攝像機跑去攤子前算命。
給神婆創造完高額收益後一行人繼續沿著長街有一搭沒一搭地逛下去。
「這個撥浪鼓做得還挺精緻的,」楊立青站在一個小攤子前看,下意識側頭和藺航說話,剛轉過頭,「——誒藺航你幹嘛去呢,等會兒找不到你人了!」
「我上個廁所,一會兒回來找你們。」
「廁所是那個方向嗎?」楊立青喊,「你別等會找不到路回來了。」
倒是旁邊牧景看了一眼藺航離去的方向,一臉的似笑非笑。
「算姻緣。」藺航喘了兩口氣,把身上剩的幾百塊現金全拍在攤子前。
神婆抬頭看了他一眼,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像是知道他早晚得回來:「生辰八字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