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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踩中!他躲開了。」應裘囁嚅道,張口辯解,「我也被齊項他們打了。」
「哎,兩碼事。」齊項擺手,「我打你我負責,算下來我是見義勇為,就像白績打你舅舅應明友一樣,剛才你也承認了,想踩白績對吧?」
應明友三字一出,病房裡陷入了微妙的死寂,前塵往事,新仇舊恨一下子被勾了出來。
校長可算記起來,應裘跟白績的舊怨,算是沉疴痼疾了。
「我們不翻舊帳,就聊今天的事。」齊項問校長:「第一下是推,第二下是踩,認錯態度誠懇怎麼犯兩次病啊?」
「確實,全校同學都看見了,影響很大。」校長點頭,給德育主任眼神,「具體的處理方式我們一定給出滿意的答案,這種不正之風我校絕不姑息。」
「記過、通報批評,退學就免了。」齊項輕鬆開口,好像很寬容的樣子。
「馬校長!?」應母情緒激動,一聽兒子要被打成反面典型了,憋著嗓子對齊項大喊,「你是誰啊?和這事有關係嗎?有規矩嗎?小孩子盡插嘴?」
應母眼皮一捏,橫成個倒三角的彪悍模樣,機關槍似的轟然炸開,平和的氛圍頓時煙消雲散。
潑婦罵街,秀才遇到兵,校長也肩膀一攏,往後縮了下。
「他是…」
齊項慢條斯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交握,微微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不好意思,我爸是校董,這事我還真能插上嘴。」
「?」
應裘也傻眼了。
校長擦汗,皮笑肉不笑道:「應裘母親,他…他,齊項父親和白績父親真的都是校董。」
「阿姨,您不提我忘了,應裘高一的時候領過正晟獎學金吧?」齊項睨了眼瑟瑟發抖、悔不當初的應裘,笑道,「獎助學金,他這樣的也不配拿,可以不勒令退學,但是學雜費以後自己交吧。」
「養狗,哪兒是為了讓他咬人啊。」
*
丹毓的學費確實貴,考進來的學生最次也是學費減半,一下子把應裘從補助名單去除,對於應家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現在給應裘的只有兩個選擇。
離開丹毓,轉學。或者舍不下丹毓的優質資源,自掏腰包留下。
從應母哭天搶地求人外加道德綁架的架勢,應該是捨不得走的,應裘嫌丟人,想跟齊項理論,被應母當眾甩了兩耳光,打得他眼淚直淌,咬著牙一身不吭躲得遠遠的。
算是一家子都沒臉面。
白績被吵得太陽穴突突跳,煩躁之意翻湧上臉,身子下滑,趕忙把自己埋到被子裡,不停告訴自己「只要我沒道德,就沒人可以道德綁架我」。
齊項坐在一邊護住白績的傷口,順道把被子掀開一條縫,以防他把自己悶死在裡面。
「阿姨,您別在這兒吵,這裡是醫院!」
護士是個實習的小姐姐,攆不動應母,周雅雯這時大步流星趕來,見她在白績病房門口撒潑,登時怒不可遏。
「鬧什麼!拖走!」
保鏢警衛聞令,一人一邊把持住應母,順道揪出應裘,把他們一塊拖走。
她幫護士理了理頭髮,安慰兩句後徑直走向校長,上下乜了他幾眼。
校長被看得背後發涼,臉上抽搐出個為難的笑容。
「謝太太。」他低聲道,「她,她拉不走。」
「拉不走你就干看著?」周雅雯冷哼,「馬校長,你可真會處理事。」
「我這…」校長低眉順眼道,「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應裘惡意傷人,尋釁滋事的問題,您放心。」
「我兒子轉學來一個多月,三番五次受傷。」周雅雯捋了捋耳畔垂下的碎發,看著溫婉卻別有一番氣勢,她正式地下最後通牒,「事不過三,你讓我不放心,我就找能管事的管這個丹毓。」
「是是!」校長呼吸一滯,啄米似地點頭,「一定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周雅雯無聲地虛點校長,踩著高跟鞋甩身離開,又悄聲走近病房。
「阿姨,您來了。」齊項站起啦。
「小齊。」周雅雯聲音放柔,那氣勢早就被擔憂取代,「我之前開會,來晚了,阿姨又要謝謝你一次。」
「都是我應該做的。」齊項笑道,「白績他…」
周雅雯呼吸沉重,望著自家兒子被裹在被子裡。
她眼圈瞬間紅了,扣住床沿的鐵欄杆,「聽北升說,白績…腿、腿都斷了?」
行動不便無法自己從被自己出來的白績不顧傷痛,一把掀開被子,納悶問:「……誰腿斷了?」
*
「我只是崴了腳。」
白績被齊項扶起來。
「北升怎麼說你疼昏過去了?」周雅雯淚汪汪,端詳白績的傷,「剛才馬校長還說你半年下不來床?」
「放…」屁
白績好大的無語,差點當著他媽面罵髒話,還好忍住了,就見齊項躲窗簾後面偷笑,一百個謠言裡齊項起碼出了百分之八十的力。
「他們瞎說的。」白績嘆氣,「連住院都不用,休息一下我就回寢室。」
「回寢室幹嘛?」周雅雯不同意,「回家,媽媽照顧你。」
在校,這傷還只是小事。
但凡進了謝家的門,他鐵定就跟唐三藏進了女兒國,成堆的藥和補品往他身上撲,沒病也要被餵得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