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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讓黃阿姨給你放個保溫杯。」周雅雯把被子撂在床上,轉身對外面邊走邊喊:「黃姨,再煮個白粥,小績感冒了。」
「媽…」白績下床,想攔住周雅雯。
阿姨早就把早飯做好了,沒必要再為他另煮一鍋粥。
可是白績根本攔不住周雅雯,他前腳踏在地上,後腳謝霄就穿著他寬大的T恤,一路拖著地,抱住白績的腿,白績一把把他扛在肩上,只聽耳邊傳來一聲雀躍的呼喊:「哥哥,我尿褲子了!」
「……」也不用這樣光榮。
顧著肩上的肉球,等白績出了房門再看時,廚房裡已又忙活起來。
吃飯時,阿姨往白績包里放藥和水,謝霄嚷嚷著要白績餵他喝白粥,把保姆鬧得不行。他正是不懂事的年紀,乖起來像天使,鬧起來地府都不收,保姆陪著笑臉,還要被他掙扎時沒輕重地踹一腳。
唯一能鎮住他的也只有白績了。
「元宵。」在保姆感激的眼神下,白績把謝霄團成團夾在胳膊下,「不要吵,不許打人。」
等謝霄被武力鎮壓地安靜下來,周雅雯示意保姆把他帶去吃早飯,她轉臉問白績:「今天有考試嗎?」
白績放下謝霄,「沒了,就考語數外。」
「試卷難嗎?」周雅雯一邊剝蛋,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
「我沒考。」白績動作微僵,他囫圇吞棗地咽下剩餘的粥,「交了白卷。」
「沒,沒考?」周雅雯怔住。
「嗯。」白績頂著周雅雯困惑不解的目光,也不解釋,從桌邊拎起書包,「我上學了。」
他逃似的離開客廳,上了車才鬆了口氣,白績掂了掂腕上的書包,一側的兜里被放了保溫杯,另一個兜里也鼓鼓的,他往裡摸了摸。
是齊項給他的「□□」。
白績剝開糖紙扔到嘴裡,濃郁的白巧甜味炸開,一下子席捲了整個口腔,絲滑的口感讓他心裡舒服不少,總算有了個喘氣口。
他沒骨頭似的窩在後車座,頭抵著窗,一邊拆彈,一邊在微信里沒頭沒腦地給齊項發了個句號,大早上去逗逗傻子。
【齊項:?】
【齊項:??】
白績唇角微微勾了勾,看齊項不明所以的困惑樣子,好心翻譯了那個句號的意思。
【白績:巧克力不錯。】
【齊項:……】
【齊項:你覺得自己還挺委婉的是吧?】
齊項開了話閘收不住,說話不饒人,最後白績被他臊得心煩,眼睛一閉,什麼消息都不回了。
*
丹毓改卷很及時,第二天大早老師們還被關在小黑屋裡快馬加鞭地改卷合分。
所謂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
季北升坐在桌子上,雙腿懸在空中甩噠甩噠的,扯著個大嗓門給身邊的人眉飛色舞地吹牛,「我姐說,這次考試我每進步五名,零花錢漲個零!」
他為人大方,身邊自然圍著不少人,班長跟他隔著個走道,正對著季北升坐著,跟他貧嘴找樂子。
「小數點前的零還是小數點後的零啊,季總?」
「肯定小數點之前的!」季北升生氣。
「簽合同了沒,你大姐可是律師,回頭你進步太多,大姐找個漏洞不認帳了怎麼辦?」
季北升心裡沒底,也不甘示弱,不讓班長戳破他的美夢,氣惱地抬腳就要踢班長。
「你放屁,考好了我大姐直接給我提輛車都是可能的!跟你哥似的,打發乞丐一樣給你倆鋼鏰買棒棒糖!」
他們隔著寬寬的走道,季北升知道自己踢不到班長,所以卯著勁,蓄力一踹。
踹到了,結實的一下。
正踹在白績的腰上,校服上好大一腳印。
季北升膝蓋一軟,差點滑到地上,他緊扣著桌子才穩住身子,顫抖著對上白績冰冷如霜凝成了實質的眼神,他心虛緊張地直哆嗦。
只見白績站在他面前,嘴唇一抿,咬碎了什麼東西,他沉默著拍了拍衣服,眉頭微微蹙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抄起邊上的凳子給季北升開瓢。
完了完了,我要成為這個班第一個被白績揍的人了。
大姐,我是真心看上一輛超跑,如果還有機會站著回家,給我買吧!
他覺得自己凶多吉少,連心裡的乞求聲都帶顫。
眼見季北升淚水含在眼眶裡,而邊上一眾人也不敢開口,只有班長抬著手,伸縮不得,僵在空中。
「對對對不起。」季北升嘴唇顫抖,囁嚅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白績乜了季北升一眼,記起來他是那個開學第二天給自己送書的結巴,好像還是齊項的朋友?他知道結巴不是故意踹的,而且人跟弱雞一樣,那麼大的腳印點大的力,他都懶得計較。
周圍的人默默注視著白績,只見他動了。
季北升甚至閉上眼睛。
如風拂面,白績從他身邊走開,只淡淡地說了句:「注意點。」
連警告都算不上,還有一股子巧克力味兒。
所有人都懵了,班長憋了好長一口氣,張口就是一疊聲的「臥槽」。
季北升軟軟地滑下,撐著桌子,看著白績的背影,就像看神仙下凡,他說:「白哥,脾氣真好,這都沒生氣。」
他和班長對視,「安子,你說,白績會不會沒傳聞中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