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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什麼事啊。」齊項喃喃。
*
「真的!警察都來了!」
「啊…城南七拐八拐的,隨便哪個犄角旮旯一躲,難抓啊。」
「可不是,反正我今天打車回去。」
「我打車…」小馬正跟另一個服務生聊天,耳朵聽到大門處的風鈴聲,餘光瞥見白績的身影。
她剛要打招呼,瞥見白績陰沉的臉色,又噤住聲,連抬起的手都一寸寸縮下去。
「臉色不好啊。」小馬從抽屜里抓了一把奶糖,又杵身邊的人,「給雀兒泡個奶茶,不知道誰惹他了。」
白績換好工作服出來接過小馬剝好的糖,含了半分鐘,臉色才好了點,調整到正常的酷哥狀態。
「怎麼啦?」小馬問,「跟姐姐說,誰欺負我們寶貝了?」
「……」白績渾身雞皮疙瘩抖三抖,「沒事。」
「是齊項?」
「嗯。」白績接過另一個服務生姐姐遞的奶茶,說完謝謝後,繼續對小馬說,「他有病。」
下午一個多小時,齊項跟尿頻找不到廁所一樣,沒事就要到自己身邊溜一圈,要說話又不敢,來迴轉圈,搞得他房間裡也一股酒味。
真他媽煩死了。
齊項糊弄他的事,白績已經不介意了。
偏偏齊項沒眼頭見識,就是想湊過來,一會兒「雀兒」,一會兒「白績哥哥」,混著亂叫,導致白績臉越來越臭。
「嗷。」小馬大概猜到了,轉頭跟白績說昨天發生的事,「跟你講,昨天咱店後面那個拐角巷那兒出現了個露陰癖。」
「嗯?」白績不知道是什麼。
「就是那個。」小馬比個國際手勢,「聽說以前也有,但是以前就是嚇嚇人,昨天他嚇了人還準備動手。」
「報警了嗎?」白績皺眉,「你這周是晚班?」
他知道小馬家就在巷子深處,無論走哪條路都要走到巷子裡,巷子裡又沒燈沒監控,晚上下夜班,磕著絆著是小事,要是那個變態…
「報了,還沒抓到。」小馬癟癟嘴,「剛才問我家狗子能不能來接我。」
小馬的男朋友最近似乎在加班,工作的地方也遠。
「早點回去,我送你。」白績說,「晚班我替你值。」
他說完,又起身去找另一個也值晚班的女生。
小馬星星眼地注視著白績的背影。
她這個弟弟,年紀不大但可比山可靠,面冷心熱,溫柔得要命。
*
晚上八點,天已經黑了。
外頭還有燈,進了巷子深處便是真的伸手不見五指,路又狹窄。
「唉,還不如塊磚。」
齊項正反搗鼓手機,但仍舊開機失敗。走到這麼黑的地方,他已經確定了自己迷路的事實。
下課後,他跟齊祺打電話,那頭說家裡的鬧劇還沒停,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齊祺自己也跑到小朋友家住了,讓齊項能晚點回就晚點回吧。
齊項也沒善心要回去調解夫妻矛盾,索性在城南定了個民宿,再去商業街換了一身髒衣服。
做完這一切,他心裡還惦記著白績,想吃個飯再去茶翡找白績,這一整天他顛來倒去愣是還沒吃飯,腹里空蕩只有酒氣。
偏偏就是這個吃飯的舉措,讓他深陷城南的巷子裡。
吃完飯手機電量亮起了紅燈,四周有沒有共享充電寶,他循著記憶要去出去,卻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沒燈的地方。
再遠點,天黑了,手機也黑了。
齊項邊走邊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小石子落在空蕩蕩的巷子裡,迴蕩著陰森可怖的回音,拍鬼片似的。
突然,石子落到了光影里,前面拐角處突兀出現一束亮光,被放大幾倍的影子行走在土牆之上,腳步聲越來越近,影子好像也在踢石子。
有人!
齊項眼前一亮,趕緊往前走,可算能出去了。
「朋友!」他邊走邊說,「我迷路了。」
強光瞬間打射在齊項臉上,他眯起眼睛,只能看見白績那一張修羅似的白臉,如同生在黑暗裡一樣。
「……」
齊項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話都卡在喉嚨里,千迴百轉,最後變成一個——嗨,巧啊~
「你怎麼在這?」
「我迷路了。」
白績垂下手燈,想推開齊項,但是巷子太窄,他過不去只能站在齊項後面,這麼大個人,擋在前面,煩死了。
白績恨不得踹他一腳。
「哦。」白績淡淡地說,「讓開。」
「雀兒。」齊項不退反進。
「嘖,你煩不煩。」
白績擰著他的衣領,把他按到牆上,再從他身邊穿過,站到了齊項前面。
巷子深,齊項不是本地人,烏漆抹黑的根本出不去,自己再厭惡這個人,本著人道主義,也要把他帶出去。
或許是天黑,白績明明比齊項矮半個頭,卻可靠異常。
齊項半是故意的粘著人走路。
「離遠點。」
「我身上沒味了,聞聞?」
「……」白績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關我屁事。」又不是為他洗的澡。
「我還是要和你解釋早上的事。」
「你——」
「啊!救命——嗚!」
九轉迴蕩的尖叫聲驟然出現,又轉瞬即逝,變成了隱隱綽綽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