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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再盤問,白績插兜消失在夜色里。
夜間,帶著冬日未盡的寒霜,教學樓燈光澄亮,林蔭道空曠,沒下課呢四下無人,白績沿著操場往過道的小樹林走。
近道就是鑽小樹林,當然這裡也是幽會大道。
剛走兩步,一條腿伸出來絆了他一腳,白績意識沒察覺,往前踉蹌兩步,他穩身轉頭,就見齊項滿面笑容地從暗處出來,不知道在這兒潛伏了多久。
還好沒到夏天,不然他絕對不能出來地這麼從容不迫。
白績皺眉,「你不是回家了嗎?」
齊項挑挑眉,沒否認,「我回來拿東西。」
因為季北升的話,白績聯想道齊項出國的事,下意識以為他收拾東西要走了,心突突猛跳,這麼突然,上午還追他,下午決定要出國,晚上就要收拾東西走人…
白績覺得自己口腔里苦意泛濫,不知應該慶幸還是該不滿。
明明是他先不理人的,現在倒無理取鬧的怪齊項回心轉意,而且這樣也好,不是嗎?
他咬咬牙,索性冷漠到底,憋著一口氣瞪了他一眼要走,齊項卻把他攔住,側身牢牢擋在他前面。
齊項手抵住唇,咳嗽一聲,愧疚地注視他,柔聲道:「這半個月我也自己想明白了,我其實不喜歡你。跟你表白,可能是因為前幾天剛知道我媽結婚的事,又是你陪著我,我有點缺愛和衝動就想在你身上找補,那時候腦子混,惹你不高興是我的問題,我跟你道歉。」
「……」
白績頓住,走不動了,只感到有血液凝成冰,然後如雪崩般坍塌。好像最開始認識齊項,他就是憤怒又不滿地,而齊項一直好整以暇見招拆招,連抽身離去都迅速。
就好像現在,白績猜測自己的表情很難看,但齊項卻面帶笑容看他。
白績不想讓自己難堪,所以他冷冰冰的「哦」了一聲,推開齊項的肩,快步向前走去,齊項沒追,但白績知道他在看自己。
一分鐘,白績快走到小樹林盡頭,他內心涌動這寒流,想,又把事情搞砸了,齊項不喜歡他,還準備出國走了…
他猛地轉身,沖回去。
齊項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連姿勢也沒變,於無燈光出像啟明星般閃耀。
「你確實得給我道歉!」白績氣喘吁吁,但不是出於奔跑的累,他克制不住地說,「我特煩你!」
好像要說點什麼狠話,白績罵完還不盡興,又氣鼓鼓地要撞開齊項往回走。
「我以後不煩你了,你不高興?」齊項閒庭信步更在他身後,「總不能你不喜歡我,我還得一直追你一直喜歡你吧?這樣不講道理的,雀兒。」
白績漠然,「隨你便。」
齊項抓住他的胳膊,微微用力,白績就定在原地,像個圓規一樣轉出一個弧度,掀起眼帘盯他。
「那我們重新做朋友,行不行?」
白績:「……」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白績拍開齊項攔他的胳膊,冷笑,「不行!我愛國,不交外國友人。」
齊項被他逗笑了,「這算什麼理由啊,雀兒?」
白績緘默住,他有一個讓人無話可說的理由,但卻不能說,只能帶有一絲責怪與自責地將視線從齊項臉上掠過,最終落在地上,一塊石頭上。
他總不能說因為你親了我,你給我告白把我掰彎了吧。
這他媽的窩囊!白績不甘心,好話歹話都讓齊項說,他還得了便宜賣乖,所以他扯著齊項的領子,兇狠又尖銳的回答:「傻逼才跟你當朋友。」
「小氣鬼。」齊項低聲嘆道,白績沒聽清。
他眯起眼,就看到齊項藏不住的笑容,連忙要鬆手,可後者已經勾著他的脖子把他按到懷裡。
「你…」
齊項向下重重地咬住白績的唇,只一下留了牙印就鬆開,像小狗留標記,他把白績鎖在懷裡,不給他一點逃跑的機會,有點得意的反問。
「我喜歡你追你,你嫌我煩躲著,我說不喜歡你不追你了,你又生氣又傷心,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小白眼狼怎麼這麼難伺候?」
齊項在騙他。
白績這才想明白季北升為什麼在他出門的時候死活要弄清他的去向,原來早就狼狽為奸在這兒等著他呢!
白績憶及剛才自己沉不住氣的表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對著齊項的下巴用力一口,磕在骨頭上,破了皮,冒出星星點點血腥味。
齊項生生捱住,哼也不哼,動作不變,「我親你嘴唇一下,你給我下巴開了道口子,那我們親的認真點,我舌頭給你咬行不行?」
白績咬牙切齒,「你他媽要點臉,我給你下巴開口子就是輕的了,鬆開!」
齊項摸摸他腦殼,不讓他亂撞,哄著他柔聲說:「鬆了就逮不著了,你聽我說,這是我想的昏招,不出國,哪兒也不去,我就是想激你一下。」
「前面說的都是假話,就喜歡你三個字是真的。」
白績喉結滾滾,靜默地看著他,齊項的眼神很沉,兩人挨得近,齊項垂下的眼睫遮住一半的瞳孔,像是交橫的藻荇遮住一波蕩漾的深潭。
「傻逼才當你朋友,要當就當男朋友。」齊項一本正經,「你的顧慮我都懂,但是不要擔心,我怎麼說也不比你弱,咱們把話挑明了說,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咱倆不在一起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