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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傅華升笑笑,道:「那你的聞爸爸和劉媽媽呢,他們不是?」
聞浪西有一瞬怔愣,立即又緩過來,在桌下拉了拉傅關的手,看著傅華升道:「他們當然也是。」
這事還要從聞浪西剛搬出來說起,兩人搬家後第一次去醫院,傅關一人在休息室等,聞浪西與傅華升在諮詢室。
兩人在交流的過程中,傅華升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聞浪西。
裡面是一張銀行卡和一張信紙。
卡是聞浪西搬離聞家時劉鳳陽給的,他當時沒拿,卻不曾想,幾天後卡又到了他的手裡。
信紙上的字是劉鳳陽寫的,其中意思很明確,聞浪西需要拿到本就屬於他的東西,且表明公司里的股份也有他一份,即使他們不接受同性戀,但家還是那個家。
當時聞浪西看完整封信,沒多說什麼,只是眼裡流動著波光,動作緩慢地將銀行卡和信封都放進了包里。
「好了逗你的。」傅華升笑著說,「吃飯吧,趁熱。」
這頓飯吃的很舒服,三個人,彼此熟悉,彼此接受。
飯後,傅關去停車場取車的間隙,傅華升眼裡的笑意淡了淡,偏頭看向視線正黏在傅關背影上的聞浪西,道:「真決定了?」
「嗯。」聞浪西淡淡一聲,視線依舊跟著傅關。
「捨得?」
待傅關的背影消失在他視線後,聞浪西才轉頭看向傅華升,眼裡發著光,「我跟他是要過一輩子的。」
聽到這今天剛滿20歲的人說出這樣堅定不移的話,傅華升竟有種被成功說服的感覺。
聞浪西一點都不像20歲,他比這更成熟。
就這一會兒,傅關已經開著車過來,傅華升低頭輕嘆一口氣,抬手重重拍了拍聞浪西寬厚的肩膀,一字一句道:「以後我可以幫助你,但前提是,安撫好我家關。」
兩人到家後已是深夜,剛鎖上門就吻得不可開交,聞浪西拖著傅關的屁股將人抱著抵在牆上,傅關雙腿緊緊圈著聞浪西勁瘦的腰腹,兩人抱得很緊,不斷地傳出因為急切的親吻而發出的水嘖聲。
「唔嗯浪西……」傅關仰著頭,眼裡含著欲望,大敞著胸膛,任聞浪西的唇舌一一親吻過他的脖頸。
「傅關……傅關……傅關……」聞浪西一邊動情地親吻著,一邊喃喃低語,仿佛這個名字他永遠也叫不夠。
待情緒達到一定高度,傅關紅著眼尾,咬著下唇,低聲道:「去臥室……」
臥室里,兩人再一次坦誠相見,聞浪西將傅關壓在身下,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那人後頸上,方方正正的「西」字。
……
對傅關來講,真正的變故發生在九月十日。
他清晨起床後,身邊沒人了。
拖著昨晚被折騰得發軟的身體,下了床,啞著聲音喊了句,「浪西……」
沒人應。
再喊了聲,「浪西……」
依舊沒人。
傅關赤著身子坐在床邊,一聲又一聲地叫著,仿佛不知疲累。
不知過了多久,傅關沙啞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直到禁聲。
沒有去廚房找,也沒有去客廳找,只是重新躺回到床上,枕上聞浪西的枕頭,蓋上被子,閉上眼睛。
他知道,聞浪西走了。
傅關早就預感到了,那人肯定會走。
也隱隱約約明白那人走的原因,但……就……
就是好難過……
心臟仿佛瞬間變得空蕩,沒了支柱,傅關將眼睛埋在聞浪西的枕頭上,由最初的悲傷變為小聲啜泣,再由小聲啜泣轉為陣陣嘶吼。
眼淚就是來的這麼快,傅關從不知道一個男人可以流這麼多淚,直到枕頭被浸濕一大片,才逐漸停止了哭聲。
他閉眼躺在聞浪西睡過的床上,待情緒緩和,這才起身,紅腫著眼睛從衣櫃取出聞浪西的睡袍穿上,走出了臥室。
仿佛是有目標般開始找東西。
傅關確信,聞浪西不可能一聲不吭地突然消失,他肯定留了東西。
路過餐廳,傅關看見飯桌上保溫盒裡的稀粥,路過陽台,傅關看見晾衣架上新掛起的衣物,路過客廳,傅關看見了用深藍與暗紅調色的信封,信封旁放著一支蒲公英。
想都沒想,傅關直接跪坐在地毯上,輕輕拿起那做工精緻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打開。
裡面是一張白色信紙,上面有一段字,用的藍色墨水,字跡工整。
致我最愛的人:
原諒我無法看著你的眼睛說再見。
別難過,
我一直在你身邊。
每天會寫信送你,
會摘一朵花送你。
就只離開一段時間,
或許幾月,或許幾年。
我不想做需要被你照顧的病人,
只想做你純粹的愛人。
可以沖我撒嬌,沖我使性子的那種愛人。
而現在你眼裡的我,只是易碎品。
我也理所應當地將你看做守護神。
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做你的男人。
你給了我新生,
將我從陰曹地府里拉了出來。
所以我很像你的孩子。
依賴你,獨占你,愛你。
你給了我活下去的信念,
讓我明白世間還有這等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