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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過來,我給你處理傷口。」
傅關覺得,轉移話題是現在最能打破尷尬氛圍的事情。
聞浪西沒聽到他想要的答案,但也沒聽到他害怕的答案,便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不敢將這人逼得太近,萬一被嚇跑了,他又得一個人。
於是一分鐘後,兩人又重新坐在沙發上,只是氣氛沒先前的凝重,多了一絲曖昧。
「胳膊伸出來。」傅關輕聲道。
聞浪西照做,只是緊緊地盯著傅關的表情。
傅關一隻手將對方的手腕輕輕握住,另一隻手將袖子小心翼翼地往上掀……
等掀到手肘處,他已經沒了再往上的勇氣。
太可怕了。
整個手臂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
這是從多少歲開始的啊!有已經癒合成褐色的印記,有結成的暗紅色疤痕,還有沒癒合的傷口,以及今天剛燙的那個最深的一個血坑。
同時,還有幾條很長的刀傷。
這真的不疼嗎!
剛才那旖旎的氛圍已然消失不見,再一次變得低沉凝重。
傅關低頭看著聞浪西的傷口,不知不覺地便有一滴淚掉到了對方那傷痕累累的手臂上。
這一刻,聞浪西那懸空已久的心終於落在了實地。
對方不僅沒有厭惡他這引以為恥的疤痕,而且竟還在心疼,他已經好久沒體會過被人心疼的感覺。
「另一條胳膊呢……」傅關突然啞著聲問道。
聞浪西先是微怔了一瞬,抿了抿薄唇,小聲道:「差不多。」
聞言,傅關突然輕輕在聞浪西的小腿上踢了一腳,紅著眼道:「以後不准了。」
這一腳不疼,聞浪西可以感受到,這人在氣他傷害自己。
聞浪西呆呆地看著對方那泛紅的眼睛,不知為何,他的鼻子突然有些酸……
這就是被人在乎的滋味兒……
……
傅關用一個小時才將聞浪西兩個胳膊上的傷都處理完,天色已經很晚,再有一會兒就到凌晨。
此時的聞浪西,他的兩個胳膊被繃帶綁的像木乃伊一樣,有種重症骨折患者的既視感。
「都說別包這麼嚴實了……」
聞言,傅關只淡淡道了句:「閉嘴。」
聞浪西突然笑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正在整理藥箱的身影,良久才不舍道:「那……我過去了?」
此話一出,傅關身形不經意間頓了頓,隨即又開始自顧自地整理藥箱,隨意道:「不想一個人的話,就留下吧。」
第十六章
聞浪西躺在傅關的床上,目光定定地看著天花板,渾身上下都用著力,不知是激動還是緊張。
已是半夜,跟以往一樣,兩人各自躺在一邊,身邊那人呼吸勻稱,想必是困了,已經入睡。
今晚的他註定失眠,輕輕翻身,專注地看著那人清冷的側臉,微長的髮絲鋪散在枕邊,褪去了清冷,添了一抹柔和。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聞浪西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傅關,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才輕手輕腳地移動到傅關身邊,將頭放在傅關的枕頭旁,手輕輕搭在他的胳膊上,不敢有絲毫放肆,怕吵醒這人,怕被這人發現。
剛才的問題傅關沒回答,這便意味著對方並不完全接受他,接受他的吻。
與生俱來的自知之明,讓他不敢奢求太多,只想費盡心思地對這人好。
但他現在也開始怕了,怕有一天,這人突然離開。
他已經嘗到傅關的甜頭,若將來要彼此分離,那他必定會崩潰,崩潰後就會失控,失控就意味著,他會犯錯。
思及此處,聞浪西又往傅關身旁靠了靠,使兩人的距離挨得更近,隨之閉上了眼睛,用眼皮遮擋住眼裡映射出的恐懼,無聲地在心間道:千萬別離開,不能離開,若是離開,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犯下錯,到那時,我該怎麼面對你,該怎麼面對傅教授,所以千萬別離開,別離開……
這晚,聞浪西與恐懼相擁而眠,即使睡著了嘴裡也依舊喃喃自語著別離開……
翌日清晨,傅關睜開眼,下意識地往身旁一看,那人已經不在。
隨著大腦的逐漸清醒,昨晚那個帶著特殊香味的吻也重新回到腦海,傅關呆呆地看著天花板,不由得泛上一絲懊悔。
昨晚他,做了出格的事情,跟父親的病人接吻了!
頓覺心慌,他跟聞家簽訂的合同還有大半年,因而無法逃避,只能直面聞浪西。
可浪西究竟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吻他……
為什麼那時的自己也跟著動了心。
這些念頭一個又一個地砸向傅關,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畢竟已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很快就又鎮定下來,想先看看浪西的態度再做打算。
但願這件事別被他放大……
傅關快速洗漱好,便下了樓。
今天陽光明媚,春日的暖風帶著野花香順著傅關的鼻息沁入了他的心脾,讓人倍感清爽。
跟平日一般,聞浪西依舊坐在餐桌旁等著傅關,面前擺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見人下來,狹長烏黑的眼眸當即亮了亮,染上一絲溫柔,用性感的煙嗓低聲道:「早上好,過來吃吧,今天做的都是你最愛吃的。」
見到這樣的聞浪西,傅關嘴邊也染上了些許笑意,坐到他對面,柔聲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