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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想再確認一下,「傅哥哥,你也可以睡在這裡啊,我的床足夠大。」
傅關臉上的表情僵了僵,「這怎麼可以,我先回去了。」
說完就準備走。
聞浪西站在原地沒動,看著傅關的背影,低聲道:「你以為自己還可以回去嗎?」
傅關離開的背影僵了僵,隨即快步走到門口,按下門把手,沒開,又按了一次,還沒開。
門被鎖住了!
傅關猛地轉頭,看著聞浪西那帶著一絲得意的眼神,慌了。
「為什麼鎖門。」
聞浪西依舊站在原地沒動,「想讓我們在一個房間裡多待一會兒。」
「浪西!」
「好了,別怕,就想跟你說說,為什麼要抽劣質煙。想聽嗎?」
傅關愣住了,聞浪西在挽留他,而且是想通過回憶往事的這種方法,他這是在重拾回憶中的那些痛苦……
傅關實在是不忍心,輕聲道:「別,別說。」
「但不說你就不陪我了,不說你來的目的就達不到了,不說我今晚又要一個人孤獨地待到天明了。」
「我……」
傅關想說自己並不是為了目的才來的,但仔細一想,他就是的,他原本就是想近距離切身觀察一下BPD患者才來的。
但經過跟這人的相處,又不是了,他現在只想好好地幫助浪西。
然而,這些話現在就算出來對方也不會信,只會以為他這是在狡辯。
聞浪西看著傅關那欲語還休的神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隨之走到床邊,脫掉了自己的浴袍。
傅關想閉眼已經來不及了,對方的動作太快,他沒反應過來便已經看到了這人的全身,幸好他穿著內褲,否則自己真該挖個地洞鑽進去。
聞浪西身材很好,肌肉線條流暢,肩寬腿長,比例完美,再加上那黝黑的皮膚,特別養眼。
他不緊不慢地躺在大床的一側,蓋上被子,轉了個身,背對著傅關。
「傅哥哥,你躺在離我最遠的地方就行,聽我說我的第二個秘密,說完了你也不准走,要陪我躺到天明,如果你晚上沒睡著,那就白天再睡,我明天給你做飯,行嗎?」
傅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慢慢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離聞浪西很遠。
他之所以現在能躺在聞浪西的床上,究其原因,還是越來越對這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人的過去太苦,他特別心疼,特別同情,但他以前也沒有對別人同情到這個地步,現在卻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底線,他不敢細想自己對聞浪西的縱容。
剛想到這兒,便聽到大床那頭傳來一陣輕笑,隨即聽到那人低啞的聲線,「對我真好,那如果讓你再往我身邊靠靠,願意照做嗎?」
第八章
「」傅關平躺在床上,半晌才道:「別鬧,時間不早了,睡吧。」
「但我還沒說呢。」聞浪西低聲道。
傅關輕輕嘆了口氣,閉上眼睛,「不用了……我之所以躺在這兒,是為了陪你,而不是為了聽你的過往,知道嗎。」
這句話後,聞浪西便再沒說話,安靜地背對著傅關,像睡著了般。
就在傅關以為今晚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低啞的聲音打破了黑夜的寧靜,「我還姓過楊,叫楊浪西。」
傅關睜開眼睛,轉頭,看著那人的後腦勺,低聲道:「我說了,不用……」
「我想給你說。」聞浪西打斷傅關。
接著又道:「想讓你了解我。」
頓了頓,又輕聲問:「願意聽嗎?」
傅關嘴唇動了動,但最後只說了句,「你願意講,我就願意聽。」
「嗯。」
過了有一分鐘,聞浪西才重新道:「從派出所回到福利院後,又在裡面待了一年,也不知道誰最先說我是殺人犯,最後那些孩子總喜歡整我。」
「什麼死蟲子都往我被子裡扔,他們挺幼稚,我不怕那些東西。直到我14歲,又被人領走了。」
聞浪西說完這句話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又接著道:「這次去到一個好人家,雖然不是很富有,但都很關心我,可自從我去到這個家,家裡就變得不順,爸爸生意賠了本,媽媽又生了病,越過越窮,但他們還是一直給我最好的。」
聽到此處,傅關翻了個身,側躺著,面對聞浪西的後背,定定地望著那人寬厚的肩膀。
「那兩年是我人生中最平靜地一段時光,沒有爭吵與暴力。那年四月份,我16歲生日,下著暴雨,爸爸騎著自行車買蛋糕去了,我和病重的媽媽在家裡等,但最後就……就被醫院叫去了,到現在,我印象中就只剩下,他……袖子上沾滿的奶油,媽媽哭了好久,暈倒在醫院,就再……再沒醒來。」
聽到這兒,傅關震驚地說不出話來,眼裡充斥著同情,想伸手摸摸他的後背,但因為距離太遠,沒摸到。
良久,聞浪西顫抖著嘆了一口氣,沙啞道:「如果他們當初沒領養我,肯定是另一個結局。」
「是我讓他們一步一步走向了地獄,是我害了他們,可能我就是死神的嘍囉,幫他收命,好的壞的都收,我沒有辦法反抗他。」
傅關的眼睛逐漸模糊,竭力放緩自己顫抖的呼吸,聞浪西的自我認知和自我形象發生了變化,或者說這變化只是在這一刻突顯了出來,而變化的始端就是他的16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