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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想必你要麼聽到, 要麼也猜到了。」周以尋聲音有點悶,聽出來很不情願,「我是生病了,病的不輕,至於什麼病, 這我就不說了, 反正挺麻煩的, 所以我勸你離我遠點。」
他輕扯了下唇, 好像在說——我不聽你勸。
「我來沂城之前不知道你家在這裡,更不知道你在這裡,這是實話。這幾年我有了新的生活,認識了新的人,有了新的人生,我不接受你的追求,我希望我們可以和平行線一樣,沒有交集。」
「周以尋,」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甚至毫不猶豫,「你做夢。」
周以尋皺了下眉,不明白為什麼聽到她有病他還不跑,「我的病很嚴重,也很麻煩,我沒有什麼好的,不值得你這樣糾纏。」
「值不值得你說了不算。我說值得就值得。」他很倔,「你不是喜歡我嗎?我也喜歡你,兩情相悅,正好。生病沒關係,老子帶你治病,治不好也沒關係,什麼樣的周以尋,我都要。」
或許是做過了心理準備,聽到她承認生病的事,他也沒有太多的意外,至於為了這個什麼病放棄她,更是不可能。
生病,那就治,怎麼可能會因為她生病,他就不要她了。
「還有事你沒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突然選擇去京市實習?我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對不對?」他追問。
「江京峋……」她的聲音很嘲諷,「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江京峋不明所以,「我知道什麼?」
周以尋不欲多說,偏頭想停止這個話題。
江京峋哪裡會讓,握住她的手腕,堅持道:「別結束,說下去,今天說清楚了,好麼?死得不明不白的,我也冤枉。」
周以尋咬緊了唇,坐起來與他對視,「我今天見到傅書寧了。」
她想,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但江京峋真的是不明所以,擰眉想了半天,才問:「你認識她?」
周以尋氣壞了,這不是明知故問?她怎麼可能不認識傅書寧?周以尋氣得不想和他說話。
江京峋拿她真是沒辦法,名副其實的一隻烏龜,遇到事情就躲,不追問個到底,這事兒又要這麼過去。
「大三的時候,你不是讓她來找過我嗎?哦對了,江京峋,我忘了問,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白熾燈下,女孩穿著棉麻白裙,微仰著頭看他,目光極帶諷刺,身軀單薄得讓人心疼。
江京峋心頭一刺,不解的同時,又知道自己必須辯解:「我沒有讓她去找過你,我跟她也不可能結婚。」
他解釋的聲音有點急,「她跟你說什麼了?我發誓,絕對不是我讓她去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去找你了。」
「江京峋,」她有些可笑地看著他,「那天我給你打電話,是她接的,她說,你讓她接,並且讓她來拒絕我,想讓我死了這條心。她還約我見面,告訴我你們從出生開始就有婚約。」
她沒說的是,傅書寧把她的身世踩在了腳底下,將傅家和江家的家世如何雄厚擺在了她的面前,兩相對比,把她的不自量力擺在了明面上。
「所以你覺得京峋不答應你的原因是什麼?」
「你怎麼有臉追他呢?是為了他的錢嗎?如果是錢,那我給你好了,你要多少?」
「就算你們真的在一起,難道你以為江家會讓你進門?」
「我要是你,我早就羞愧地離開了。人活一張臉,何必自取其辱?家世懸殊,在一起也是強求。」
「實不相瞞,京峋已經覺得你是困擾了,才讓我來拒絕你的,周小姐,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打擾他了。」
傅書寧簡單幾句話,就讓她所有的自尊心都被盡數摧毀。傅書寧還說,她是妄圖飛上枝頭變成鳳凰的麻雀,白日做夢。
那時候的周以尋,意氣風發,即使心裡再難受,也倔強地與她爭執。
「他要是喜歡你,不會不跟你在一起,傅書寧,你說我如何如何,那你又強到哪裡去?也是自欺欺人罷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可是她沒法否認傅書寧說過的話,兩人的懸殊,是第一次被擺到明面上,卻不是她第一次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願去承認。沒辦法,她太愛他了,她沒有辦法因為外界因素而主動放棄他。
直到傅書寧出現,直到傅書寧說他們有婚約,她才知道她差點做了第三者,終於是不得不離開。沒多久她就遞交了去京市實習的申請。數個實習點,她為什麼選擇去京市?大概是,這個地方和他的名字里,有一個相同的字吧。
她對他的愛,已成執念。
那大半年的實習生活,她逼著自己忘掉他,可是回來以後,他不過又現了個身影,她便再度繳械投降。
直到畢業前半個月,她在畫室畫畫的時候,不小心忘了時間,畫得太晚,畫室只剩她一人。這時,傅書寧帶著幾個人把畫室的門鎖了,將她困在一處……周以尋孤助無援,那一刻,她真的知道什麼叫做絕望。
她在等江京峋出現,但直到最後一刻江京峋也沒有出現,好在裴淮陽出現了,他把她從那群惡魔手中救下,還報了警。
傅書寧家裡有權有勢,最終仍然沒有什麼報應,受到傷害的依舊只有她一個人。
那時候周以尋好恨好恨,恨到她那樣一個通透的女孩也根本無法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