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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偏頭看他,直到看到他臉上認真的神色,她才發覺他說這話時是很認真的。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周以尋捏了捏手心,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
重要到,她不敢隨意回答。
她本來就該是和他在一起的,為了他來到這裡,那等事情做完,她還會走嗎?
周以尋的心底里有個聲音在吶喊著告訴她——不會的。周以尋,放棄吧,你不會的。
可是她不喜歡這個答案,一點都不喜歡。
最終,她說:「等事情做完了我們再說這個話題好嗎?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我想,每個人在每個階段都會做出不同的選擇與決定,現在我就算做了決定,說不定將來也會後悔的。」
裴淮陽握了握拳,強笑著,點了下頭,「嗯,你說得對。」
可他心裡卻是一涼。她這話的意思……話中深意不就是拒絕麼?
他不是聽不懂,不是看不透。也正是因為看得太破,他的心才更涼。
或許這個時候的裴淮陽就已經知道,她不會跟他回去了。要麼,他和她一起留在這裡,要麼,他自己回蓉城。
裴淮陽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他真的很後悔,他當初就不該讓周以尋隻身一人來沂城來IN,他也不該為了處理那些破事而在蓉城逗留那麼久。
再追根溯源下去,他就不該……
裴淮陽不想再回憶過去,他只想著抓住當下。
不,他不一定就已經是輸,他和她相處了三年,救她於水火,伴她於低谷,怎麼可以說輸就輸?
裴淮陽默默在心底里冷笑了下,三年前他能把她從江京峋身邊帶走,讓她對江京峋死心,三年後他依舊可以。
周以尋沒有忘記答應江京峋的話,所以也沒在外面玩得太晚,早早地回去,準備多吃點藥,早點睡,明天早點起,去紫江苑找他。
說來,她從一個沒有家的人變成了現在有兩個家的人,也實在是不容易。
更喜歡哪個呢?說不上來。
說傅家吧,也的確,但她現在還是不喜歡這麼多人的感覺,相比起來,她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獨處。可是說是紫江苑吧,倒也沒有,因為她真的很貪戀這裡的溫度。
一個人待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就連空氣都是冰冷的。周以尋過了二十五年那樣的日子,早就膩了,她也想體驗一下什麼叫做人間的溫度。
比如,深夜回家,家裡也會亮著一盞燈,鍋爐上也會有為她溫著的吃食,或是各種切好的水果、榨好的果汁。
比如,飯桌上,某天她多夾了幾筷子某道菜,第二天那道菜就會擺在她的面前。
比如,一隻雞隻有兩隻雞腿,而這種在她眼裡只有小孩才喜歡吃的東西,永遠都會齊齊整整地待在她的碗裡,兩個哥哥不僅毫無嫉妒之意,而且還一臉寵溺和縱容,叫她多吃一點。
這是一種,從前的她連夢都不敢這麼做的日子。
也是一種,她從不敢渴求的「幸福」。
周以尋從沒想過,原來有一天,她在提起家人的時候,臉上也會漾滿笑意。即使笑意淺淺,那也是難得稀罕。
她開始一點點地適應著有家人的生活,也在一點點地學會融入這個家。
她是一個有家人的人,是一個有人愛的人。——有時候情緒過分低落,她都會這樣暗示自己。
周以尋曾經很恨這個世界,畢竟這個世界以痛吻她,但是每次看到林照舒他們對她的疼愛,她總又會想——算了,該知足了。
她原本就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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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沒回來紫江苑,周以尋在開門的時候,有一種偷偷進別人家裡的羞恥感。
她呼了口氣,推門進去。
江京峋也不知道是什麼神仙作息,又是已經起床坐在沙發上等她了。
周以尋想,這一幕再多來幾次,都快能出現在她的夢裡了。
江京峋攤開報紙抖了抖,像極了老年人的動作。他掃她一眼,看到她又是熟悉的運動裝後,不由咬牙。
昨晚他中途撂下陳燼他們出去的時候,她和裴淮陽早已離開。問服務員他們去哪裡了也不知道,他忽然一陣頹廢,也沒了什麼玩的心思,一股子煩躁涌了起來。他沒回那個包廂,也沒回家,就開著車沿著去傅家的路走了一趟。車速很慢,就是在兜風。
如他所料,他根本沒在那條路上看到他們。
江京峋把車停在傅家外面,很久很久,一個又一個的菸頭掉落,直到清晨,環衛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掃走菸頭,可能覺得他是個傻子。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覺,在這裡抽什麼煙?
他沒說話,看著他把菸頭掃走,發了會呆,給他遞了瓶礦泉水就開車走了。
最近老爺子的身體日益不好起來,這兩天還進了次醫院。家裡難得有幾個小聚會,都為此推遲了。
有不少人在蠢蠢欲動著,想趁著這個機會,辦點喜事,以沖喜為名,要是真能換得老爺子的健康,哪怕只是身體好上那麼一點兒,那可都是在老爺子跟前露臉了!那印象分,可是蹭蹭地漲啊!
宋嫻也忍不住和兒子提起這些人,一個兩個的,對家產虎視眈眈的,沒幾個安著好心!
宋嫻明著在嫌棄那些人心思多,可她潛在的意思是——兒子,要不咱也跟著辦點喜事?多撈點它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