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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以尋做夢都沒想到能和他成為合租室友。這簡直比做夢還離譜。
剛剛面對著他,她真的半晌都說不出來話。幾番來回,她先跑為敬。周以尋這個人,慣來是會逃避的,遇到不想面對的事情,下意識就是跑。這一跑,就回了自己的臥室。
門一關,像是把門外的世界割開,單獨給她劈裂出來一個世界,她總算能在自己的世界中得到片刻喘息。
周以尋把被子往上一拉,蓋住自己的臉。
她很艱難地冷靜下來後就是一陣的懊惱。
——她真的,一遇上江京峋就沒有出息。
剛剛那種情況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她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和她租同一個房子,是通過什麼途徑和渠道造成的這種後果。
還有就是她應該去問清楚盛螢和陳燼,這期間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才會變成這個局面。
——一萬種理智且正確的做法擺在眼前,她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只曉得狼狽地落荒而逃。
她早已回憶不起當時她的肢體動作、表情神態,更無法從中去肢解分析給人的感覺是怎樣的、會不會暴露內心的一分真實、會不會在他面前丟了臉面。
周以尋越想越崩潰,她把她自己為難到了某個極點。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為什麼她只是租個房子,都能變成和他合租?為什麼他們好不容易沒了交集,卻又能莫名其妙地突然從熟悉的陌生人變成了合租室友?
這件事情太過荒唐,荒唐到根本讓人沒有辦法相信。
命運的齒輪像是不知不覺地在轉動,將他們兩個牽到了一起,像是有一股魔力一般,任他們怎麼努力、任他們使勁地朝相反的方向走過多少路,最終都還會把他們緊緊地扣在一起,告訴他們,徒勞無功。
周以尋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面,纖細的手指緩緩捏緊了被子,慢慢收緊,指骨突兀地顯出。
她明明不想和他有過多的交集,但不知道為什麼,交集卻是越來越多。
但無論如何,住在一起她是不可能接受的。
——她要搬走。
要麼搬回去,要麼再找個新的住處搬進去。
她是個很討厭麻煩的人,搬一次家就讓她筋疲力盡,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動都不想再動,本來以為就此安定,誰能想到中途還能出現這種意外?
可她又不可能就這樣和江京峋住下去,一想到每天都要和他相處、朝夕相對,她渾身所有的細胞都開始跳動,臉色微微發白。
——不行,她一定要走。
她和他之間有緣無份,牽扯過多,痛的只會是她自己。
從前是,以後也會是。
報應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了,再也承受不起。
周以尋臉色看上去很糟糕,但這個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並無人察覺。她摸出手機,給盛螢發了條消息。
這房子半年的租金她不要了,換房子勢在必行。
盛螢看到消息一臉的懵逼。
啥?
江京峋在哪兒?
怎麼可能會在尋尋那裡!
盛螢用了一秒鐘的時間反應,下一秒,她開始找陳燼的人。
保姆端著個果盤過來,笑眯眯地說:「螢螢吃點西瓜,冰過的,可甜了。」
卻見盛螢咬牙切齒,一臉殺氣地問:「陳燼呢?!」
隱約可以聽見她磨牙的聲音。
保姆不知道這對冤家又鬧了什麼彆扭,不過呢,在陳家,盛螢向來比陳燼得寵,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是,包括保姆也是獨獨偏愛盛螢的,很快就笑著指了個方向:「剛才在那兒瞅見他了,快去吧。」
盛螢找了個高爾夫的棍子就殺了過去。
好你個陳燼,居然敢這麼矇騙她!!!
那個房間根本不是他不小心忘了具體介紹,也不是她沒聽到介紹,而是他故意短介紹不讓她注意到的吧!為的就是和江京峋狼狽為奸!圖謀不軌!
盛螢肺都要氣炸了!
她氣勢洶洶地殺過去,可是陳燼影子都沒了。盛螢冷笑一聲,一句語音過去:「三分鐘內我見不到你,這輩子你都別想見到我了!」
陳燼心肝顫了顫,立馬往回趕,盛螢掐著秒表,在兩分五十八秒的時候,陳燼果然出現。
他素日裡不苟言笑,這會子卻是賠著笑來的,小心翼翼地拎著笑湊到她面前來。
「陳、燼,你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盛螢咬牙切齒,狠狠瞪著他,看得出已經是處於怒火中燒的狀態,有一點兒火星在這裡她都能給自燃的那種。
陳燼心裡咯噔一下,知道是拔了老虎鬚,忙迭聲哄著人。可盛螢根本不買帳,扭頭就走,「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陳燼頭疼地扶額。
他不是說要賣了周以尋,只是見江京峋和周以尋之間冷得快要結冰,想給江京峋一個機會。這個機會,要是周以尋願意順水推舟地給、江京峋也握住了那自然好,要是周以尋給了,江京峋沒握住,那他也再沒話說。退一步說,要是周以尋不願意給,扭頭就走,所謂的租金他也會十倍奉還。
說白了,這就是他給這兩人製造的一個機會而已,可他沒想到盛螢會這麼生氣。
陳燼慌了神,想追上去,保姆在一旁勸道:「少爺要不讓小姐冷靜一些再去哄吧?待會火上澆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