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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撅了小嘴數說了半天,韓嘉聽了,一言不發,也不申辯,永遠一副置身度外的模樣,每次都是這樣!小雨越說越氣:「我說的話,你究竟聽沒聽入耳啊?」
韓嘉不答,卻冷不防冒出一句:「你現在的樣子,可真難看。」
小雨怔了怔,臉色緩和下來,因為愛惜自己的形象,卻偏看不見這時的樣子,不禁心虛又緊張,想著立刻去哪裡找一面鏡子來照一照才好———瞧瞧是不是真的很難看?頓了頓,一瞥眼,卻看見韓嘉臉上掠過一絲隱約的笑意,呀,又上當了,這回可怎麼還能輕易饒了他?小雨的怒氣又上來了,張了口正要發作。
「好啦,別說了,」韓嘉一把攬過小雨的腰,「當時那麼多同學都在,拉拉扯扯的,你覺得那樣有意思嗎?」嘴角還勾了一絲嘲諷的笑。
小雨被他噎得張了張嘴,半天才說出話來:「好啊!原來還是面子最重要啊!」說完,轉了身就走,也不看看路。
「嘎吱———」一聲,一輛
計程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小雨身後。小雨理也不理,自顧自地在路當中走,就讓車子來撞死我好了,反正你也不會心疼。
「嘀嘀嘀嘀———」路窄,氣得司機在車裡不住地撳喇叭。
「你幹什麼你?」韓嘉一把把小雨拉進了懷裡,小雨想掙出來,卻怎麼也掙不脫,就對著韓嘉怒目而視。兩個人就這麼對視著,耳中「嘀嘀嘀嘀———」喇叭狂響,誰也不理。司機實在氣不過,探出頭來破口大罵:「你們兩個實在太惡劣了!」也不知為什麼,聽了那司機的罵聲,小雨卻再也忍不住,「嗤」地笑出聲來。
「你呀———」韓嘉搖了搖頭,「小心眼!」
兩個人就這麼,算是和好了。
桑小雨!我早晚有一天被你活活折磨死。他總是這麼說。
你!她很委屈,你怎麼不說你氣人?我肯定先被你氣死。
71. 雨香
午後的昆明正飄著漫天的小雨。停停下下的,便是停了,空氣里也儘是雲遮霧繞的水汽。一行人下了火車,這才發覺冷得很,氣溫只有攝氏14度。看昆明街頭的行人,一個個都穿著厚厚的毛衣,瞧這架勢先就嚇得呆掉了———不開玩笑,這可是七月中旬啊。
「怪不得人家說昆明是一雨成冬呢!」茗華悻悻地說。
真的,昆明真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大家立在那裡,一時,竟覺得茫然。
然後,茫然地坐上車,茫然地在雨里穿行,茫然地看著陌生的城市,茫然地聽著聽不懂的語言喧譁過街。然後,一路地上了西山。
山路兩邊,夾道滿是小貨攤,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小香袋、小荷包、紅豆串兒……儘是女孩子難以抗拒的小東西,茗華已經開始在那裡挑挑揀揀的了。
一陣燒烤的香味飄來,阿圓皺起鼻子,東嗅嗅西嗅嗅:「好香!好香!」饞相畢露,一個人就先跑到大家前面去了。
被她一嚷,大家這才發覺肚子餓了,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就也不由自主加緊了腳步。卻見前面,阿圓抱了一隻現攤的糯米餅,正站在熱騰騰的油鍋前,蘸著紅紅的辣醬吃呢,瞅著大家過來,「唔唔」了兩聲。
「哎喲———」金戈就拍拍阿圓的頭,故意逗她,「瞧你那吃相!北仔要是看見了……」
不等金戈說完,阿圓飛起一腳就踢,可是,金戈是什麼人啊?看準了阿圓踢來的方向,反腳一鉤,就鉤住了她的腳,然後,金戈就開始往前蹦,帶著阿圓往前蹦。兩個人的腳像扣了環似的掙也掙不開了,阿圓想不蹦都不行,就只好被金戈拖拽著一直蹦,蹦到前面去了。一邊蹦著,阿圓一邊恨得咬牙切齒:「神經病!你神經病!快放開,討厭死了……」「哈哈哈哈……」金戈就一個勁地笑。
瞧著這對活寶,小雨笑死了。小雨一笑,金戈的眼睛立刻掃過來,卻見小雨眼睛一瞟,瞟向別處去了,故意不看他。
「大家想不想吃這種糯米餅?」程老師問。
大家都點頭。於是,程老師付了錢,一人一隻糯米餅蘸辣醬,還有一杯炸黃豆,午餐就算解決了。
正邊吃邊走,前面上山的人忽然急跑起來,也不知出了什麼事。
正好碰上兩個顫顫巍巍下山來的香港老太太,問她們:「阿婆,上面出了什麼事?」
老太太操著半咸不淡的國語說:「哇!快點快點啦,好好看哦,晚了就看不到啦。」她們咋咋呼呼一嚷,早撩得阿圓好奇心起,忙問:「是什麼?」
「說不來啦,你們自己上去看啦。」
大家聽了,面面相覷,忽然發一聲喊,就瘋跑起來,一陣風似的,眨眼就跑得不見蹤影了,任憑程老師在後面怎麼喊都不管用。
只有小雨和韓嘉兩個人無動於衷,走在最後面,相伴一路逶迤,慢慢上山。韓嘉背了一隻NIKON相機,時不時地停下來,斟酌著拍照片。
雨是停了,山色逼眼的青翠。濕漉漉的山岩,猶自滲著水滴。樹很精神,樹幹飽吸了雨水,變得黑黝黝的。一時微風拂面,清涼入骨,小雨心中忽有所感,低聲吟道:「山路元無雨……」那聲音涼而濕潤的,滲在空氣里,很好聽。「空翠濕人衣。」韓嘉就續道。小雨莞爾一笑。
有水滴從枝梢穿林打葉地落下來,滴在下面的水窪里,那樹枝有高的,有低的,那水滴也有大的,有小的,水滴聲空寂而清靈。很久,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周圍靜靜的,沒有人來打攪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