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頁
怎麼辦呢?她真的不想傷害沈,真的捨不得沈難過,可是……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
22. 我的世界雨下個不停
小雨,我為你哭了一次,你不敢相信吧?我本以為你這次會很快回信,早早就開始盼了。我們班是我開信箱,可每次打開信箱,裡面都沒有你的信。我就這樣在焦慮中熬過了一個星期。然後,我就想打電話給你,如果你始終不肯給我回信,我擔心是不是我那封信惹惱了你?我不敢在寢室里打,我怕室友聽見,我又不能在白天打,怕你還沒有回來。所以,我一個人跑到學校門口打IC電話。第一次,你們寢室的女生說你還沒回來。我就站在冷風裡等,北京已經很冷了,街上一個人也沒有,怪冷清的。過了15分鐘再打,終於找到你了。知道你並沒生我的氣,我就放心了。你說信已經寫好了,明天上午就寄出來。杭州和北京之間,信一般要走四天。我想星期六下午信一定會到。好容易等到了星期六下午,可是我們班的同學又拉我去野餐,來不及去取信,我覺得很揪心。星期天一早,我就興沖沖地去開了信箱,裡面的信有一大疊,我一封一封地看,卻總不見你的信,隨著剩下的信越來越少,我的心也漸漸往下沉,翻完最後一封信,我的心沉到了底。我呆呆地站了一會才走,幾乎不相信這是真的。我找了一間無人的小教室,想要自習。可這時我的心情壞到了極點,什麼也不想干。我想你是騙我的,打電話時,你根本沒有寫信。想著想著,我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於是,趁著沒人,我乾脆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擦乾眼淚,我感到心裡好受多了。哭是我宣洩苦悶的一種方式,但不常用,我心裡有事都不願說出來,不知道能說給誰聽,只好寫在日記里,有時日記也不足以減輕我的痛苦,我就只好哭了。你別笑我,真的不好意思。哭過以後,我才想,也許信是寄丟了?如果下午還沒有收到信,我要再打電話給你。幸好,下午,你的信終於到了。你的確是那天上午寄出信的,可不知為什麼這麼晚才到。
看了你的信,我又差一點哭了。我想,我早就應該猜到,你不會愛上我,你只想要我扮演大哥哥或好朋友之類的角色,可是我,我卻對你有那樣的非分之想,我是不是很卑鄙?你是一個好女孩,你沒有含含糊糊地敷衍我,雖然你的直截了當讓我有一點難堪,可是我想,你說得很對,長痛不如短痛,我會試著去戒掉你,就像戒菸戒毒一樣努力去戒掉你。愛與不愛都無需理由,也許是我上輩子欠你的情太多。
昨天,在電話里,我媽主動對我說,現在如果遇上合適的,可以交朋友了。我覺得很可笑。我相信,這幾年裡,除了你之外,我不會喜歡上任何人了。真的不會。
最後,我忍不住冒昧地想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的心裡可曾有過喜歡的人?如果你真的有,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我簡直無法想像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會很妒忌他。對不起,我是不是越來越放肆了?希望你不要討厭我。
「在你的心裡可曾有過喜歡的人?如果你真的有,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我簡直無法想像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會很妒忌他。」唉———對不起、對不起!看著沈流淚受罪,小雨不禁難過。可是,她又怎麼能告訴沈,她喜歡的人,不是別人,竟是他曾經的好友和同桌林呢?她不能呀,她究竟顧忌什麼呢?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臨了,她回信說,沒有,她一直也沒有遇見喜歡的人,而且,她暫時還不想做任何人的女朋友。她寫下這些殘忍的字的時候,心裡好疼,她預感到她要失去林了,永遠地失去林了……
一瞬間,她開始無法拯救地思念林———林愛我嗎?———林在哪裡?林在哪裡啊?為什麼我一點也感覺不到林的存在?我和林真的、真的還在同一個世界上嗎?
又做了那個關於林的夢。在夢裡,淡米色的方鐵欄杆,海鷗形狀的白漆鐵片,深棗紅色的木扶手,橘紅色的
拳擊手套……所有的細節都被她反反覆覆地夢見,越來越清晰———她看見她自己,從黑暗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浮出來,一步一步地挨上樓去,林———好像就走在她的前邊、後邊、左邊、右邊……就在她身邊,可是卻越來越模糊,永遠也看不清林的臉……
「沒有承諾,卻被你抓得更緊,沒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個不停,我付出一生的時間想要忘記你,可是回憶———永遠在我心裡……」醒來的小雨,在心裡千萬次地呼喚林的名字,分開了這麼久,終於明白———林,只有林,才是她一生一次的———愛。而她,她竟這樣輕易地就放走了———放走了那綿延一生的愛情嗎?
她以前曾經幻想給沈寫信,問林去了哪裡———她只是想知道林去了哪裡,肯定地在哪裡———好讓她安心,好讓她可以在假想的世界裡,選擇相遇的時間和方式———如此而已,別無所求。可是,如今是完全不可能了。她怎麼還能在給沈的信里偶然地、若無其事地提到林呢?難道她可以說,那次,和你一起滑冰,你提到的那個林沛陽,你高中時的同桌,我好像有點想起來了,對了,他現在在哪個大學啊?或者假裝很平淡地在信尾附上一句:哦,對了,我想起來了,有個同學拜託我替她打聽一下,那個誰,他考上了哪個大學呀?———那可真是……沈是聰明的,一眼就會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