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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微微,呂濤為追狸貓,夜探古墓林,在不知不覺中已是追出好遠,山坳中一片老林子,這片林子裡古樹盤根虬結,都生得拔天倚地,借著月色,但見得林深處妖霧吐納,並有水流孱孱之聲,透著種種妖異不祥的氣息。
那隻狸貓顫慄的叫聲就來自於一株老樹之後,呂濤貼身樹後,悄悄探出頭去張望,他生就一雙夜眼,在星月無光的黑夜裡,也大致能看出個輪廓。此時雲陰月暗,卻遮不住他的視線,尋著狸貓的慘叫聲撥林前行,原來樹後有一小片林中的空地,四周古樹森嚴環繞,空地間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天坑上方墜落下來的巨石,丘壟間儘是荒草亂石,一弘清泉從中淌過,蜿蜒流至荒草深處,巨石後邊都被野草滋生的夜霧遮蔽。
在那片巨石外邊的兩棵陰樹之間,戳著半截殘樹,離得遠了,不能辨認是怎麼斷的,但殘樹有半人多高,而那隻狸貓正全身瑟瑟發抖,綣伏在樹前,呂濤的耳朵,已經被它從嘴中吐在地上,狸貓絕望的叫聲一聲緊似一聲,聲中帶血,似乎正對著那殘樹下苦苦求饒。呂濤仗著一身的本事,大著膽子秉住呼吸,將自己的身體掩在天坑光線照不到的樹影中,看著那不斷顫抖哀求的狸貓,不禁是越看越奇,心下尋思:“怪哉,這該死的狸貓在搞什麼鬼?它為何會如此懼怕那半截殘樹?狸貓這種動物得天獨厚,身體柔韌靈活,很少有天敵。而且傳說狸貓有九命,它們的生存能力和膽量都和它們的好奇心一樣大,狸貓若不是斷了一足,也不會去咬死人耳朵,但狸貓這東西。越老越是狡猾,怎麼就偏偏被塊古老的半截殘樹嚇成這副模樣?莫非是半截殘樹下另有其它東西?”
呂濤越想越覺得蹊蹺異常,帶著無數疑問。再次仔細打量對面那半截殘樹,想看看半截殘樹後有些什麼,但林中荒草間妖霧流動,半截殘樹的距離已是視界極限。他睜大了雙眼,仍是看不清半截殘樹後地情形。
正在這時,天坑光色混合著林間吞吐不定的夜霧,使得半截殘樹前的一小片空地籠罩在一層朦朧怪異地光暈之下,突然見到半截殘樹後閃出一對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隨後逐漸露出一張毛絨絨的臉孔,一看之下還以為是狐狸,體態大小和狸貓差不多。它的形狀則象是貓鼬,頭大闊口,毛色發黃,定睛一看,那對狡桀奸滑雙眼地主人,竟是一隻小小的狸子。
那狸子神態古怪,走到狸貓跟前看了看它。狸貓的叫聲開始變得奇怪起來。不再象先前那般驚恐絕望。而是逐漸轉為一種極不協調的低哼,這種貓叫聲聽得呂濤心慌意亂,胸臆間憋悶壓抑難耐,恨不得也跳出去大吼三聲,只好用牙齒輕咬舌尖,竭力控制內心不安的情緒。使自己那顆嘣嘣亂跳的心臟平穩了下來。
另外看那狸貓神態麻木,就象是被陰魂附體一般,完全失去了生氣,剛才那一番令人毛骨悚然地哀嚎,也絕非做偽。定是這片老林子裡的狸子把它嚇住了,那狸子一定有什麼妖法邪術。想到這呂濤地手心也開始冒汗了,但他料想憑自己的本事想要脫身也是不難,暗地裡盤算:“眼下遠遠逃開恐怕反而驚動了林中的精怪,那倒弄巧成拙了,不如沉住氣看看明白,看那狸子究竟是如何做樂,若能順手除去,回去也好在李雪面前大吹特吹,有了此番古怪離奇的遭遇,日後須教她們刮目相看。”
這時就見那狸子圍著倒地抽搐的狸貓轉了起來,呂濤心裡明白,這就要見真章兒了,立刻全神貫注地戒備起來,一邊仔細注視著林中動靜,一邊悄悄將身體重心下移,膝蓋微微彎曲,打算萬一見勢頭不對,就可以隨時抽身逃走。
林中處處透這妖氛詭氣,縱然有山風掠過,那草叢間生出的霧氣也始終不散,而且只停留在距地面兩三尺地高度,隨著呂濤接近地上的獵物,他也離著那半截殘樹越來越近,視界逐漸推移過去,但那半截殘樹後仍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呂濤身後躲了好一會的李梅,先是胸口起伏得很歷害,知道有呂濤在,就等於給自己壯膽。呂濤潛伏樣子,開始李梅看得很高興,畢竟沒看過特種兵執行任務時的樣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李梅先是在強忍住笑,覺得肚腸子都快笑斷了,慢慢的變成了賭氣的情緒,感覺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又是一陣悽厲的叫聲在天坑中迴蕩,說不出來的恐怖刺耳,聽得人心煩意亂。李梅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全身一震。覺得身體如同夢魔般僵在原地,心神完全被那鬼火所攝,整個人都象被掏空了一樣,只剩下行屍走肉般的一副軀殼,既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她本不相信人有魂魄之說,但這時真真切切體驗到了靈魂出殼究竟是什麼滋味。耐不住性子的李梅,終於站起身,端起上了膛的衝鋒鎗,手指扣動扳機,用衝鋒鎗向呂濤觀察的地方掃射,槍口噴吐的火焰,子彈的拽光,把整個石洞照得忽明忽暗,槍聲和退彈聲,彈殼落地聲,混合在一起。
衝上前的李梅,呼呼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一停下來她覺得全身冰亮,這才注意到衣服都快被汗水打透了,也不知是驚出的冷汗,還是劇斗中流淌的熱汗。
這麼短的距離,這麼明顯的目標,竟然沒有擊中,別說呂濤傻眼了,連李梅自然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晴,覺得心底生出一陣寒意,那兩隻死貓活象兩個來去無跡的白色鬼魁,竟然在明明不可能的情況下躲開了致命的子彈,三十發子彈都象飛蝗般釘進了樹根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