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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這麼美,你一定去過那裡吧?”李梅簡直不敢相信,一個熱心於盜墓之人,竟然對遠在天邊的胡楊樹,也有這麼深的認識。吃驚,卻氣鼓鼓的抓住呂濤胳膊問道。一時間,她忘記了呂濤曾是走南闖北的特種兵。
呂濤拍了拍李梅的腦袋,仿佛是在嘆息自己命苦般道:“去過,寫胡楊的人很少。翻遍古今文獻,很難找到一篇象樣的胡楊詩文。中華大地上,總有那麼一批不求顯達的精英,總有那麼一批無私奉獻的中堅,總有那麼一批甘於寂寞的士子,如中流砥柱般地撐起整個江河大川。不被人知的偉大才是真正的偉大,同理,不被人知的平凡才是真正的平凡。”
“聽說胡楊生下來一千年不死,死了後一千年不倒,倒下去一千年不朽,”李梅捂著嘴,臉色有些蒼白無措的看著呂濤。雖然不願相信這是個事實,然而,她相信呂濤既沒有誇大事實,也沒有讓自己對胡楊只覺得是一種傳說。
“是這樣,”呂濤輕笑著摟了摟李梅,暗嘆了一聲,在李梅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笑道:“胡楊,是我平生所見最悲壯的樹。胡楊生下來一千年不死,死了後一千年不倒,倒下去一千年不朽。這不是神話。無論是在塔里木,還是在內蒙額濟納旗,我都看見了大片壯闊無邊的枯楊。它們生前為所摯愛的熱土戰鬥到最後一刻,死後仍奇形怪狀地挺立在戰友與敵人之間。它們讓戰友落淚,它們讓敵人尊敬。那億萬棵寧死不屈、雙拳緊握的枯楊,似一幅天憫人的冬天童話。一看到它們,就會想起岳飛,想起袁崇煥,想起譚嗣同,想起無數中國古人的氣節,一種凜凜然、士為知己而死的氣節。當初,伍子胥勸夫差防備越國復仇,忠言逆耳,反遭讒殺。他死前的遺言竟是:把我的眼睛挖下來鑲在城門上,我要看著敵軍入城。他的話應驗了。入城的敵軍懷著深深的敬意重新厚葬了他與他的眼睛。此時,胡楊林中飄過的陣陣淒風,這淒風中指天畫地的條條枝幹,以及與這些枝幹緊緊相連的稜稜風骨,如同一隻只怒目圓睜的眼睛。眼裡,是聖潔的心與嘆息的淚。”
第三百二十五章 骷髏頭項鍊上的黑寶石
第三百二十五章 骷髏頭項鍊上的黑寶石
見李梅聽得津津有味。呂濤又繼續道:“胡楊並不孤獨。在胡楊林前面生著一叢叢、一團團、茸茸的、淡淡的、柔柔的紅柳。它們是胡楊的紅顏知己。為了胡楊,為了胡楊的精神,為了與胡楊相同的理念,它們自願守在最前方。它們面對著肆虐的狂沙,背倚著心愛的胡楊,一樣地堅韌不退,一樣地忍飢挨渴。這又使我想起遠在天涯海角,與胡楊同一屬種的兄弟,它們是紅樹林。與胡楊一樣,它們生下來就註定要保衛海岸,註定要為身後的繁華人世而犧牲,註定要拋棄一切虛名俗利,註定長得俊美,生得高貴,活得清白,死得忠誠。身後的人們用泥土塑成一個個偶像放在廟堂里焚香膜拜,然後再將真正神聖的它們砍下來燒柴。”
“說著、說著,看你仿佛又回到了軍人生涯似的,”聽著呂濤的話,李梅一臉痴痴地望著他。每個軍人無論當兵幾年,都有一些讓他們終身難忘之事。就像李梅她們局裡那幾個轉業兵一樣。隨不是一個部隊,不是一個兵種,但他們總會用一種最普通的方式,將他們聯繫在一起,那就是“戰友”兩字……
呂濤咳嗽了兩聲,拍了下李梅的肩膀以其鎮定,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是,當兵的人就像胡楊一樣,註定要拋棄一切虛名俗利,註定長得俊美,生得高貴,活得清白,死得忠誠。”
李梅出了一口氣,伸手幫呂濤正了正胸前的武裝帶。仿佛呂濤依舊是個臨行前的軍人。柔聲道:“行了、行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在說兩句,你就要掉眼淚了。”
李梅那不輕意間流露出來的淡淡傷感,使得呂濤也是被感染到了。呂濤也很感動,也很幸福。這大女人李梅真的是很善解人意,無論什麼時候,她都知道他在想什麼,也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開解他。很多時候,在她面前呂濤簡直象個不懂事的小dd,她才只有二十七八歲啊!此時的呂濤真不知他該大笑三聲,還是該大哭三聲。
平日裡爭強好勝的李梅,同樣有著一顆善良而單純的心,對生活和未來充滿著迷茫與憧憬。如今的人生雖然略有失望。但她還是有著很多美好的期待。
忽然間,一隻沒看清楚的東西,從樹上向空中飛去。呂濤兩人只覺得頭皮發麻、雙腿發軟、遍體生寒。李梅想大聲叫,可是張大了口,喉頭卻偏偏像是被甚麼東西堵住一樣,一句話、一點聲也發不出。就在那要命的一剎那間,由於她的手在不由自主地發著抖,手中的火把險些落地。
那一段時間,大抵不會超過十秒鐘,然而,那肯定是世界上最長的十秒鐘,呂濤只覺得自己的頭髮,像是一根一根全豎了起來。
受到驚嚇的李梅,一下子將身體靠近的呂濤胸膛。猛然,她突然感到一股異樣的感覺從頸脖之間傳來,一股冰冷的感覺瞬時就傳便了全身。什麼東西?她下意識的把手伸向脖子後面,一摸竟是一手的露水……
“站好了,別擋著我的視線。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呂濤忙將李梅的身體,從懷中拉到身邊。這是因為李梅比呂濤矮不了多少,雖然擋不到呂濤向前看的視線。卻擋住了地下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