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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濤高高個子的,肩膀很寬,但往下便漸漸瘦削,腳上是錚亮的皮靴。他一身純黑的衣服,一件漂亮的黑襯衫和一條筆挺的直罩腳背的黑牛仔褲,修飾得像個花花公子,很配他的體態和面容。看他那神氣,他顯得非常自負,給人以討厭的傲慢無禮的感覺,而且他凝望思嘉時那雙放肆的眼睛有一種不懷好意的神色,直到李梅終於感覺到了他的注視而向他望去為止。
“進來坐吧,”靠在門口病床的女人叫李梅,李梅怔了怔,緩過神來便熱情地邀請著門口看似男孩的呂濤。住院這後半個月來,姐妹倆很少能看到有男同事或男人進來了。
“姐姐們也癌症?”呂濤將眼神在周圍掃了一圈,輕咳了兩聲,好整以暇的看著李梅。
李梅沒有回答,只是臉上的陣陣潮紅,她看了一眼眼前這位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呂濤,呂濤笑眯眯的樣子,李梅卻認為他是在裝模作樣。
良久之後,隨著呂濤一聲低沉的悶哼,嘴角浮上了一抹難以言語的味道:“我是去年才從部隊上轉業回來的,剛工作才五個月,就……”
“我叫李梅,是公安市局的,這是我雙胞胎的姐姐李雪,市文化局的,”李梅微微一笑,同病相憐,不知如何去安慰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年輕人。她緩緩收回眼神自我介紹著。然而,因為長時間的化療,她的體質開始慢慢下降,面頰早以消瘦,眼眶深陷,一副縱慾過度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恐懼。
李雪靜靜地坐著,向呂濤微微點頭後,微側的頭朝著窗子的方向,唇邊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暗暗沉沉地帶一絲譏誚。
呂濤點點頭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再想這件事情,將衣服搭在了肩膀上。忽然風從半開的窗戶中拂入,將李梅黑髮吹得凌亂。呂濤發現忽然發現李梅的頭髮有些不對勁,感覺讓他的心又狂跳了一下。他努力地鎮定了一下自己,但聲音有些顫抖:“李梅姐姐,你的頭髮?”
“假髮,”李梅眨眨眼,很快意思到自己的假髮沒戴好,她舉起一手正了正假髮,略帶疲倦地看了一眼呂濤:“掉光了,一化療就掉頭髮。”李梅毫無保留地向他講述了化療中的無奈與煩惱。她知道呂濤也是這裡的病人,也會有這埋藏在內心的苦楚。
第三章 巧遇美女雙胞胎
“兩位雙胞胎姐姐,我知道你們很漂亮,見過你們的時裝表演……”同病相憐也讓呂濤的心裡感到很害怕,站起剛剛坐下的身體。他突然想起了他一個同學的母親臨死之前的眼神,那種讓他痛得撕心裂肺的眼神。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和牽掛。言語之間,呂濤的腿有意無意中的向後退縮。
“站住,”突然而來的聲音打破了李雪糾結的迷思,令她好生吃驚,那不是在夸自己,仿佛他的話外音。李雪叫住了剛剛轉過身去想走的呂濤:“害怕了?”
“沒有,沒有。我怕什麼?”呂濤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酷似嚴肅的表情,他下意識的他點燃了一支煙:“我想我一定是說了什麼傷人的話卻不自知,請你不要介意。你看起來很累,需要休息。”
“沒什麼。不過,這裡不能吸菸,坐吧。”不知是痛還是藥物的作用,痛苦如同萬惡的蟲子慢慢侵襲李雪的痛覺神經,她美麗的臉甚至因為強忍的痛苦而扭曲。李雪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有淚水,無聲的落下,一串一串,滴落在的枕頭上,融化在呂濤的心裡。呂濤真的好像看看她可愛的小酒窩,但是她現在又如何能象那天晚上一樣那麼輕鬆的笑。呂濤也不想多說什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俯下身看她。
“怎麼辦成這個樣了?”呂濤遲疑了一下,嘴角抽搐兩下。看著兩個女人沒有血色的嘴唇,他想哭,他想勸她。但他無法分辨自己的真與假,無法分清是真誠還是憐憫,是接受還是施捨,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能做點什麼,希望能夠帶給她一絲希望。
李雪愣了一下,這傢伙什麼話都敢說,疼痛中的李雪,也沒精神去與他計較,她看著呂濤苦澀的一笑道:“我是不是很難看?”
“說哪去了,怎麼會呢?”呂濤看了一依眼李雪,又看著李梅褲管中露出了骨瘦如柴的小腿……
呂濤的目光,讓李梅穩定了一下情緒,又刻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道:“對了,你怎麼不去化療?”
“我沒想好,”呂濤聽出了李梅的無奈和沮喪,她的動作讓他意識到這種疾病的恐怖:“我聽說得這種病的人,有百分之七十因化療而提前死去。”
“沒有科學道理,”李梅鎮定得出奇,她嚴肅地看著呂濤,呂濤一針見血地指出了癌症死亡的關鍵所在。仿佛李梅沒有半絲畏懼,從頭到尾,驚訝、無奈、沮喪……就是沒有畏懼。
“我不是醫生,我不想和你爭個輸贏。”呂濤臉上流露出理解和一絲憐憫的神情。
“哈,你還挺大肚的……”李梅停了停。她從來沒有見過誰臉上有這麼痛苦。
一陣哭聲,從走廊的某個房間傳出,迴蕩在本身就肅靜走廊上的各各房間裡,沒人出去看這場景,那哭聲,代表著一個患者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