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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酒,加上微熏的醉意,讓邊瑞完全放開了,心中只有琴意與自我,每一勾每一挑都來的自然而隨性,似乎是清風撫過微瀾的湖面,流水無聲的經過清漫的草地,一派仙氣盎然,恰巧又符合了《漁椎問答》的本意。
片刻之間,其他的三人便沉浸到了邊瑞的琴音之中,寺島洋介閉上了眼睛,斜著身體,但是卻挺著背,保持著一種微微奇怪的姿勢,全身只有左手的手掌輕輕的按在膝頭,依指的指尖輕輕的在膝蓋上輕叩著。
傅青緒則是坐的筆直,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而文世璋表現在最為誇張,他輕輕的拿著手中的筷子,敲著一隻青瓷小碗,輕聲以和。
旁邊的小丫頭是練過琴的,但是因為琴練的時間短,層次太低,而且人生的閱歷也少,根本聽不出父親琴音中的韻味,不過她到底是練過琴的,看到父親和幾位的模樣,心下里便不由升起了一絲絲的自毫感。
這時的小丫頭很想對別人說:嘿!你看,那是我爸爸!
旁邊的服務生,那層次就更差了,不是說她們的服務意識差,而是說她們根本無法融入到曲子中去。
這也可以理解,人家乾的是伺候人的活兒,為是的賺錢,哪有心情跟客人一樣玩什麼音樂,對什麼神仙生活心馳神往,她們想的就很簡單,賺回了錢給自己或者家人一份生活保障。
像是邊瑞這些人,估計在她們的眼中都屬於吃飽了撐著沒事幹,有錢活的自在,便覺得人間容不下他們了。
邊瑞一曲撫完,整個房間裡一片沉寂,似乎是空無一人一般。
過了良久,傅青緒這才長嘆了一口氣:「看來世上古琴大家又多了邊先生一位」。
這時的邊瑞笑了笑,剛才的一曲,邊瑞彈出了他有史以來最高的水準,浸入了曲子的他理解了很多老祖以前跟他說過撫琴的意境,但是他當時並不理解的東西,就像是老祖說的,撫琴這東西靠的天份,悟明白了也就明白了,悟不明白說破了嘴你也不明白。
一曲撫完,邊瑞已經略有些小悟。
寺島洋介輕輕的看了傅青緒一眼,然後轉頭看向了邊瑞,點頭說道:「邊先生的這一曲《漁椎問答》當真讓人回味無窮!」。
說到這兒,端坐了身體,伸手衝著旁邊的服務生招了一下手:「拿酒來,讓我給邊先生斟酒!」
待服務生把溫熱的酒罈子拿過來,寺島洋介這邊一手抓住了壇口,一手拖住了壇底,直接就用罈子給邊瑞倒了碗酒。
「請!」
「請!」邊瑞也不客套,直接端起了酒示意了一圈。
剩下的仨人全都端起了碗對著邊瑞做了一個請之後,昂頭滿飲。
眾人放下了酒杯。
文世璋看了一下身後的服務生,衝著寺島說道:「讓她們下去休息吧,咱們撫琴會友,她們站著你不覺得尷尬麼?」
寺島洋介輕聲一笑,衝著身後的眾人點了一下頭:「各位不用在這裡了,下去休息一下,感謝各位的服務」。
等著服務生都下去了,所有的食物取用大家都得自己來了,於是大家把酒罈子和溫酒的小爐子直接搬到了旁邊,把酒罈子直接置於小爐子上,敞著壇口就這麼用小碗舀著喝。
「不知道邊先生可否樂意把這曲譜贈我一份?」傅青緒問道。
聽到傅青緒這麼一問,文世璋和寺島洋介都齊刷刷的轉頭,看向了邊瑞。
邊瑞有點兒尷尬,輕輕的撫了一下鼻樑。
「是我的不是!」傅青緒一聽還以為邊瑞不樂意呢,立刻出聲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邊瑞擺手說道:「不是,不是,只是我也沒個現代的譜,我只有古時的譜,那玩意兒頂什麼用啊」。
古時的譜說是譜,不如說是技術要領,全都是漢字錄寫的,很多漢子不是學音樂的根本認不識,一個字其中包涵了弦的位置和指法,實全是粗糙的,根本不詳盡,真正的譜那都是師徒間口口相傳的。
「沒有現代的譜?」傅青緒好奇的問道。
邊瑞點了點頭:「而且我對於五線譜也真不太熟!」
說完邊瑞不好意思哈哈笑了兩聲,一點也不以為恥。似乎是在說:老子就是不會五線譜,但是就能把琴玩的這麼好,你說氣人不?
「要不世璋來你錄?」傅青緒衝著文世璋說道。
文世璋也不推辭,直接點了點頭。
這樣邊瑞不得不又撫了一曲《漁樵問答》。
一曲完了,邊瑞問道:「錄下來沒有?」
「忘了!」文世璋有點不好意思的衝著邊瑞笑了笑。
於是邊瑞只得又撫了一遍,連著三遍之後,文世璋這才把整曲譜子給記錄下來。
「也別光我來啊,大家也來一曲」邊瑞如何肯放過眼前的眾人。
眾人一聽也不推卻,首先是文世璋,他接過了邊瑞的稚鳳清韻,便衝著眾人拱了一下手:「給大家撫一曲《關山月》」。
眾人聽了微微一笑,靜等著文世璋撫琴。
文世璋的水準不用說,當世的古琴大師,包括邊瑞都聽的十分入神,而且從文世璋的演奏中也琢磨出一點小技巧。
孔子說的三人行其必有我師焉,說的真是太對了。
等著文世璋一曲奏完,大家齊聲喝彩。
文世璋則是輕輕的撫著稚鳳清韻的琴身說道:「真是好琴!是我這輩子彈過最好的琴之一,超過了很多古琴」。